在群众的声援下,雷、周二人的处境瞬间变得有点尴尬。但他们都是官老爷,脸皮也比一般人厚,被路人戳脊梁骨也绝不退缩,反倒把背挺得更直,头昂得更高了。
就在这个时候,自门外传来幽幽一阵男声:
“宛娘莫急,二位爷不就是想听曲嘛?你就让人家听不就结了?”
宛晴回首看向门外,脱口而出一声“李大人。”
?
听得这一声李大人,叶霜一惊,心说莫非叶惟昭也来了?他怎么跟哪哪都熟?尤其是美人!
正在忐忑间,却见自宛晴身后走出来一名年轻男子,约么二十出头的样子,朗目疏眉,身着烟红色圆领袍衫,衣襟和袖口以金丝流云纹滚边,腰间一条墨色忍冬蹀躞带,墨发束起,搭配一顶嵌玉小银冠,更加衬得人丰神如玉,倜傥出尘,端的是一副钟鸣鼎食之家的富家公子做派。
待看清楚来人的面,叶霜莫名微微松一口气……
只见这男子走到宛晴身边朝她微微一躬身,嘴角漾起抹淡淡的笑:
“我须得说一嘴,宛娘,今天你还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叶霜一愣,心说这男子究竟是站哪一头的?就连一旁站着的雷、周二位爷都精神为之一振,估计也在心里暗想,这又是哪位不开眼的,居然还能跟他们站一头。
却见宛晴微微一笑,“大人你休要胡闹,你且说说看,我又哪里做错了?”
这位被称为李大人的男子点点头,继续说道,“我说出来你别不高兴,人雷老爷过来你珉园是不是可以听曲的?”
“是,可以听曲。”宛晴颔首,“那又怎样?”
“能怎样,你说呢?”李大人挺直了腰板儿,摇头晃脑地说:
“客人要听曲,你做东家的就应该尽量满足,满足不了,就是你东家的不对了!所以!”
李大人顿了顿,“小可不才,愿为二位差爷和在座的各位献唱一曲爱娇娇!”
……
叶霜无语,心说这个李大人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浪荡公子,见歌女不肯唱歌,他便来代人家唱。
却说李大人倒是个放得下脸面的人,他说了要给人献唱,便真的走到那珺儿跟前讨了人家的琵琶自己抱着,他还给了一旁的珺儿的爹一个眼神,意思是待会他唱的时候老爹得跟上。
李大人大大方方走到花厅的正中央,端个凳子坐下,就开唱了。
话说这李大人倒真是一个会唱歌的人,声音洪亮,气息深厚,歌声如飞隼,高振入林樾,第一句一出口,竟获得了一个满堂彩。
李大人唱的这首爱娇娇原本是男女两个人对唱的,男的唱完女的唱,李大人唱完男声部分后也不客气,小嗓一拿,直接唱起了女声,惊得在场的各位,无不侧目。
叶霜可算乐了,一人分饰两角不稀奇,但一人分饰男女两角,她这两辈子也是第一次见到。眼看一个大男人唱出来的声音是女人,这种感觉也颇为奇妙的。
伴随看客们此起彼伏的喝彩声,叶霜也渐入佳境。她被李大人的表演给吸引了,不仅歌声美,就连这男人脸上的表情,每一个转眸、每一次低头和每一个娇嗔……都让人忘记了他其实是一个男人。
一曲终了,李大人收起拨子当心一画,四弦齐响,直入人心。一曲虽终,但方才惊心动魄的歌声与琴声,却回肠荡气,余音绕梁,久久不息……
人们欢呼着鼓起掌来,花厅的门窗被人打开了,门外站满了一群又一簇的人,是更远处的食客们,都被吸引过来了。
叶霜也听得激动,今天光听这唱曲就回本了,虽然被两个粗鲁至致的人给恶心到了,但能够见识到李大人的厉害,也不枉此行。
李大人站起身,得意洋洋地提着手上的琵琶给周围的看客们鞠躬。有食客因为激动,大声叫嚷着要给李大人赏钱,李大人也不生气,拱手道谢,说他今天没带盆,赏钱就免了,下回大家再来珉园吃饭就算给他赏钱了。
周围的人哄笑起来,现场的气氛热烈到了顶峰。
李大人甩着手来到雷永畅的跟前,打了个千,笑嘻嘻的地问了一句:“雷大人可还满意?”
雷永畅望着李大人吹胡子瞪眼睛,明显不满意,但他不好说。毕竟自己刚才说了要听曲,而不是睡女人,现在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就给他唱了一首曲,看起来雷永畅的愿望已经获得了满足,不应该再生气了才对。
可雷永畅的心里比刚才更加生气了,自己吃了个哑巴亏,能满足才奇怪了。就在雷永畅绞尽脑汁想找个借口教训一下眼前这个男人的时候,李大人又不知好歹地开口了:
“刚才雷大人说在这唱曲的小娘和在珉园开店的宛娘都不配跟你谈清高,因为她们开了店,唱了曲就是婊子了,婊子就应该干婊子干的事,现在我也在这里唱曲了,那我也成婊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