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上结了冰,迎面而来的风冷得要把人吹到冻起来似的。
冷风当头,辛青却冷静不下来。
ASD选手宿舍,霍柏衣房间的门被敲了两下。
霍柏衣正翻箱倒柜地换衣服试穿。晚点儿就要出去找辛青吃饭,他想倒腾一下。
他把身上这件品味很好的毛呢大衣脱下来,扔到衣柜里,起身去开门。
门一开,翟尹站在门口,二话不说就递给他一个小袋子。
霍柏衣接了过来:“什么?”
“云南白药。”翟尹言简意赅,“队长说你摔了,让我回去找找有没有云南白药,给你送点来。”
霍柏衣无语了,辛青还真以为他是摔的。
“好了,晚安。”
翟尹办完事儿就走,毫不留念地回头撤了。
霍柏衣关上门,低头给辛青发了条vx,给他拍了翟尹送过来的云南白药,又问他晚上还吃不吃饭。
辛青回他:你能走不?
霍柏衣:废话,我摔了,但还没残疾
辛青哦了一声,说:我在街心公园
霍柏衣也没多问,让他发了位置,自己抓起刚刚那件毛呢大衣就出门了。
他坐出租到了街心公园,下车一看,地方倒是挺大,一进去就有一群老头老太太在一片空地上跳广场舞,旁边就是游玩设施,有一个大滑梯,旁边还有秋千和健身设施,一群小孩闹闹腾腾的。
霍柏衣循着辛青发的位置往前走,周围的人肉眼可见地越来越少。
最后在一个杳无人烟的湖边,霍柏衣发现了一个坐在大石头上,拿外套盖着头的青年。
青年旁边放了两个袋子,湖边风大,袋子被吹得挺狠。
辛青躲在外套里,咬着啤酒罐的罐边边,阴着脸色吹冷风。
旁边窸窣一响,有人把他的袋子拎了起来,那是他从超市买来的东西。
辛青转过头去看,霍柏衣拎着他的袋子,打开看了一眼,脸色肉眼可见地立刻黑了。
他抬头看辛青:“你小子喝酒?”
辛青买了一兜子罐装啤酒。
照理来说,电竞选手是绝对不能喝酒的,那东西容易缩短职业寿命。
辛青不服地撇撇嘴,转过头继续看湖面上,嘟囔着说:“偶尔一次无所谓。”
霍柏衣没反驳他,估计也是猜到了他刚见完入土,给事情做了了结,正在郁闷和气头上。
他把袋子放了下来,又拎起另一个袋子。
然后,他没控制住,说了句:“我日你八辈祖宗。”
“啊?”
辛青不懂是什么让霍柏衣这么直白地问候他薛定谔的家人,转过头,看见霍柏衣拎着的是他用来装喝完的空罐子的那一个袋子。
辛青懂了,霍柏衣应该是看到了里面的四五个空罐子和一小瓶白酒。
霍柏衣抬起头,相当无奈地看着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却也没说什么,只叹了口气。
“不去吃点什么?”霍柏衣说,“光喝酒,不吃点下酒菜,你不觉得没意思?”
“吃不下。”辛青说。
“坐这儿吹风也不好。”霍柏衣说,“不冷?再这么吹明天估计要发烧了。”
辛青说:“没事,爷唯一的优点就是身子骨硬,从小到大没发过烧。”
霍柏衣说:“你嘴也挺硬的。”
“你好烦啊。”辛青说。
霍柏衣笑了笑,拍了拍他的后背,给他顺顺气。
辛青没吭声,随便他摸自己,喝了一口啤酒。
已经四五罐下肚了,他有点水饱,喝完这一口就打了个嗝。
酒劲儿上头,辛青吸了一口气,盯着湖面呆呆看了半晌后,转头去看霍柏衣,说:“人我赶走了,以后你就放心呆在这儿。我现在在国内的电竞圈子里还是挺有地位的,没人敢再说三道四的了。我给你撑着,你不会受委屈。”
霍柏衣始料未及会从辛青这儿听到这句话,瞳孔缩了一下。
辛青又打量了他一下,再次打了个酒嗝,乐了,说:“你好像瘦了。”
霍柏衣没吭声,他眼神有些复杂,辛青形容不太出来。
辛青抬手托住腮,没事人似的笑着问他:“哎,他当时怎么给你的,给你的时候说的什么?”
霍柏衣回答:“加我企鹅好友,备注里说他是入土。说他觉得我应该知道你在背地里是怎么说我的,说你也挺两面三刀的。”
辛青又被气笑了。
“两面三刀。”他重复了一遍,又笑叹一声,说,“怎么玩个游戏,大家都这么两面三刀啊。”
霍柏衣给他拍着后背,没说话。
“跟他妈演宅斗文宫斗剧似的。”辛青说,“说起来,你那个病是什么啊?”
霍柏衣说:“创伤性应激障碍。”
“那是啥?”
“PTSD。”霍柏衣说,“你不是对肃清者PTSD吗,就是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