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辛青说,“你……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他又没害我。”霍柏衣说,“你真的别这么紧张行不行。我早知道他会这样了,我又不是第一天跟他说话,拿着去吧。”
霍柏衣把盒子塞进了他怀里。
辛青又去仔细看了看他。
霍柏衣神色如常,确实不像伤心的样子。
辛青放下了点儿心来,没再多说,拿着口香糖,给别人发去了。
司机一脚油门把他们送到了饭店去。
霍柏衣似乎真的没事,这天晚上他和之前在国内办一些庆功宴的时候一样,看着他们打打闹闹,有时候跟着笑两声;被人拉起来的时候就无可奈何地跟着陪一下酒,没被cue到的时候就平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吃饭。
整整一个晚上,辛青把他从头看到尾,眼神没从他身上离开过。
毕竟是给他庆祝的宴席,霍柏衣刚刚好像心情也不太好,为了让他开心,整个战队的人都一直在cue他,跟他又笑又闹的。
霍柏衣倒不嫌烦,一直无奈地应着他们所有人大大小小有必要和没有必要的话茬子。
辛青坐在他旁边听着,悄悄看着他。
辛青总觉得不是他们在哄他。是霍柏衣怕他们觉得没把自己哄好难过,在装着开心平静,反向地哄他们。
吃完了饭,付完钱出了门,大巴车司机又把他们送回到酒店去。
吃完饭已经很晚了,今天的比赛虽然是赢了,但他们也用了不少精神和气力去对付,吃饱喝足之后一松懈,大部分人就都在大巴车上睡着了。
辛青也没忍住,在车上睡了一小觉。
他醒过来的时候,车还没到酒店。辛青睡得脖子酸痛,打个哈欠睁开眼一看,霍柏衣在戴着耳机看着外面。
他前倾着身,胳膊放在车窗窗沿上,手托着腮看着外面向后流连的景色。
辛青看着他愣了会儿神。东京夏天的夜晚,外面还是很亮的。
车里冷气很足,霍柏衣把外套披在肩膀上。他侧着身,脸边的碎发丝丝缕缕地垂着,把眉眼挡得若隐若现。辛青看不太清他的神色,但看到他低垂着眉眼在看外面。
好像抬不起头似的,又好像是在乖巧地低眉顺眼。
隐隐约约地,辛青从他眼睛里看到了太多太多。他形容不出来,去年世冠赛的时候,霍柏衣在天台上也是这个眼神。
像在沉默地吊唁什么,他眼睛里有一滩濒死的灵魂。
外面的灯光在他身上斑驳地跑过去,好像留不住他,又好像已经把他锁在了这里。
辛青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觉得。
他忽然就没来由地想,霍柏衣确实在这里呆了很多年。
辛青鬼使神差地开口:“霍柏衣。”
霍柏衣摘掉耳机,转过头来。
看向辛青的时候,他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了。
霍柏衣压低声音:“怎么醒了?”
“就醒了呗。”辛青说,“你看什么呢?”
“没看什么,看看外面而已。”霍柏衣把另一边耳机也摘下来,往后一靠,朝着车窗外面努努嘴,“就快到了。”
“哦。”辛青点点头,“你没睡吗?”
“没有,睡不着。”霍柏衣又看向车窗外,“跟你们不一样,我又不是输出,今天没费多少力气,不困。”
骗人。
辛青想,谁不知道你是指挥位,指挥位比谁都费脑子。
“你真的没事?”辛青问他。
霍柏衣没做声。
半晌,他转过头来看辛青。
他伸出手,握住辛青一只手。
霍柏衣握着他的手掌,慢慢地摩挲着、摸索着,往上攀附而去,最终十指相扣。
霍柏衣轻轻把他们握在一起的手抬起来。
车窗边上投进来路灯光和月光,路边的树影也照射下来,在他们相握的手上流淌。
霍柏衣没有说话,就这么一直握着他。
辛青也没说话。
半晌,霍柏衣说:“今晚一起睡吧。”
辛青毫不犹豫:“行啊。”
霍柏衣嘴角抖了抖,好像很费力似的扬了起来,朝他笑了笑。
车子忽然缓缓停了下来,司机放下手刹,发动机发出了些吵人的轰鸣声。
大巴车里面亮起了柔和的暖黄灯光。
一群人伸懒腰的伸懒腰哼哼唧唧的哼哼唧唧,都发出了一些人类不愿醒来的返祖声音。
牧凡森揉着眼睛,强顶着困意,摸着椅背子,捂着脑门站了起来:“到了到了,回去睡觉。”
众人下了车去。
辛青也困。他挎起包,打着哈欠走下大巴车的车台阶。霍柏衣早他一步下来,伸出手,扶住他的胳膊,在下面接了他一下。
辛青跳了下来,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