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欲言又止,看向霍柏衣,表情不安道:“可是我儿子在这儿……”
“没关系, 这里有我们教练和队长在。”
“教练和队长又不是母亲!”女人提高声音, “你们又不能像母亲一样尽心尽……”
“您尽心尽力了吗?”
女人哽了一下。
“我, 我当然尽心尽力了。”她委屈着说,“你怎么这么质疑一个……”
在她又要把“母亲”这两个字搬出来之前, 牧凡森拿出手机来打断了她:“如果您打算继续留在这里不打算走,我可以马上打电话向派出所报告您现在的行为,毕竟这已经算是骚扰原告了。”
女人的脸色刷的白了。
“我刚刚已经问过我们的法务部了,等到白天法院上班,还可以继续上报法院,您现在的行为是会被记录在案的,虽然不算违法,但对后续的判决也有影响。”牧凡森道,“在我把电话打出去之前,还是让您金贵的脚挪一下地方吧?”
牧凡森说得笑意吟吟的,辛青看到女人的脸色明显扭曲掉了。
她不再说话,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抿嘴瞪了一下他们这边,很不甘心地转过头,把高跟鞋在地上踏得跟走正步似的哒哒响了好几步,离开了。
牧凡森收起手机,慢悠悠地跟了出去,声音还挺轻松:“女士——电梯在您右手边,您走过了——”
他朝门内再次比了个大拇指,把门带上了。
人走了,陈荔靠了过来,说:“有时候老牧还蛮吓人的。”
“见过的大风大浪太多了吧。”辛青说,“怎么样,疼不疼?”
“还行。”霍柏衣说,“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就那样。我习惯了,没事。”
医生还在给他上药。那一片伤口被擦干净血后,伤口的创伤就更完整地展现出来了。医生在给他涂药,辛青看得都龇牙咧嘴地替他疼,感觉自己脑门都在跟着开裂了。
辛青说:“你别管她,你真不疼啊?”
“不疼,习惯了。”霍柏衣瞥了他一眼,“你什么表情?”
“你不疼我疼。”他说,“我心口疼。”
霍柏衣:“……”
辛青一点儿不避讳外人:“我是真心疼你啊。”
毕竟还有外人在,霍柏衣眼角一抽,说:“嘴闭上。”
辛青鼓起腮帮子,又不满意又心疼。
上完了药,医生给他在伤口处贴了贴布,嘱咐他好好休息。之后又给他们看了霍柏衣的ct,说幸好是躲得快,没有什么脑内损伤,只是外伤而已,回去好好养着就没问题。
陈荔带他们出了医院,出门的时候天还没亮,冬天一向天亮晚。
霍柏衣兴许还是疼的,出门的时候捂着额头上的贴布。
回宿舍的时候,辛青绕去后花园看了一眼,一眼就看到他宿舍房间的窗户被砸了一个大洞,上半部分全碎了。
辛青才想起来什么,问:“猫呢?”
霍柏衣跟着他绕过来的,在后面答道:“砸我的时候在窝里睡觉,吓了一跳,没敢从窝里出来,我走的时候抱给张然照顾了。”
“那就好。……不对,那也不好。大冬天的给你窗户砸了,这什么人?这怎么睡?你去我屋子里睡,等白天我去派出所看看去。”
霍柏衣听出了他的意思:“你要亲自去看他?”
“那不当然的吗,我是你队长。”辛青说,“你这几天就在我屋子里呆着。我在五楼,他开个起重机来都砸不到你。走了,睡觉去。”
霍柏衣皱眉没动。
辛青往前走了一小段,没听见身后有跟上来的脚步声。回头一看,见霍柏衣不动如山,道:“怎么了?”
霍柏衣沉默一会儿,说:“我跟着去。”
“?哈?你疯了还是我疯了?你身上带着病,他还是那个罪魁祸首,我又不是死了,怎么可能让你也去?”
“那也不能干躲着。”霍柏衣说。
辛青不爽道:“什么叫干躲着,你情况特殊,当然不能让你出面啊。再说你是我们战队的人,我们帮你撑着那是当然的!你现在当我们是什么,摆设吗?”
“不是。”霍柏衣说,“我要躲到什么时候?”
“那还用说?当然是这几……”
“已经到处乱跑了五年了。”
“……”
恍惚间,辛青突然明白了什么,眉头展开了。
“从这儿跑到那儿,从那儿跑到这儿,每一次都跑的很远。”霍柏衣说,“我以前以为跑远就没事了,后来以为有了战队有了身份就没事了,再后来以为回国就没事了。但是不论我到哪儿去,都没办法彻底摆脱。”
“这么多年了,我跑远了也不行,找战队也不行,回国更不行。”
“我还要跑到哪儿去。我知道你愿意帮我挡,但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