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别时,姜弃白冲他笑得一脸欣慰,“存子他酒量没那么好,牧牧你照顾着点他啊。”
言牧:“?”
司机小李欣喜地给他们开门,没想到这么快就续上了前面的瓜。
一坐到车里,周存就有些难受地歪头靠着窗,扯松领带,长长的睫毛覆下来。忽然胸前一凉,周存下意识睁开眼,言牧凑近的脸出现在他眼前,目光下移,自己胸前的纽扣开了一颗。
喝完酒他浑身都很热,那人的手指总是如玉一般冰冰凉凉的,摸着该是很舒服的,可此刻他却觉得被他摸过的地方更烫了。
“你干什么?”周存疑惑地捏住言牧乱动的手。
“你脖子上好像有吻痕。”
言牧一瞬不瞬地盯着周存颈间隐约的一点红,很肯定地说。
“胡说八道!”周存身躯一僵,被他语出惊人到,松开他的手,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往自己脖子里摸。
“别动。”言牧头凑得更近,直接伸手往他锁骨处摸,周存抿起嘴,但没再阻止他。
那点红是沾在衣领边角上,不是在脖子上,而且摸起来有些濡湿,应该是红酒。
仔细确认过,言牧这才放下心来。又想起周存刚才一副贞洁烈男的样子,言牧“不小心”碰了下他的锁骨,周存垂着眸子看他,言牧假装疑惑地回望过去。
“你刚慌什么呀?之前再亲密的戏都拍过了,我刚才只是摸了下你的脖子,都不行啊?”
周存移开眼,“我没你们那么好的心理素质。”
“你们?”言牧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我就只是演个戏,我就成你们了?”
一种说不出来的委屈,像是这些年经历的所有莫须有的诋毁、指责和谩骂,一起向他涌了过来。
他想过周存会生气、会质问、会冷嘲热讽,他能接受周存一切的反应,毕竟是他胆小,不敢在周存面前露出真面目,也不敢把那些心思摆到周存面前。
可他没预料到周存的反应会是平淡。
好像这些都无关痛痒。
“我又没偷又没抢,我就只是做了份你不喜欢的工作,我就成你们了?就让你这么讨厌了!”言牧苦涩地说。
周存侧过头,看着窗外繁华的夜景,“我没讨厌你,我只是发现,我不懂你。”
回想起刚才彭放难看的脸色,周存缓缓地说:“是因为彭放当时说的话吗?所以你才会想去当明星。”
当时那么多星探找言牧,言牧都没答应,更何况当时言牧自己也说对娱乐圈不感兴趣,为什么拍完电影后就想当明星了。他能想到的变故也就只有彭放了。
他以为的言牧是会一心追求热爱的建筑学,他能理解言牧会想要赚钱的想法,但不能明白为什么会突然执着于去娱乐圈赚钱。
“这是个很好的借口。”
言牧靠回座椅,神情似乎在追忆过去,“彭放那么闹的时候,我甚至有种解脱的感觉,终于有合适的理由了,我想过你要是问起我,我就说我是受不了身边人的闲言碎语,所以才反悔的。”
“实话是,与他无关。”
言牧笑笑,“刚开始一些星探找我的时候我确实没往那里想过,那时我还小,我还不知道毕业后同学间会拉开多大的差距。我只想着我喜欢就去做,我以为我只要足够努力就可以弥补这些差距。”
“可当我真的开始实习,只是两个月的实习时间,就给我好好地上了一课,无休止地加班,按照甲方的要求不断推翻重新修改,加班到凌晨都是家常便饭,可到手的钱还没你带我吃顿饭贵。”
“他们跟我说建筑师一开始就是不赚钱的,这行是越老越吃香,熬个三四年,月薪就能过万了,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嘛?”言牧勉力维持镇定,“我想,当时我们只是拍了一个半月的电影,我还只是个新人,拿到手的片酬就要在他们梦寐以求的数字后再加上两个零。”
“我没办法再用热爱说服我自己,我就是想赚钱越快越好,我等不及啊。”
风呼呼地吹进来,吹得脸有些疼,周存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按下了窗,手一按,窗户又关上了。
“等不及什么?你有什么着急的事?”周存怔怔地看着他。
“很着急的事。”言牧听到自己的声音很冷静,心却跳得格外的快。
特别着急的事,急到他不敢松懈一刻,把自己的行程全部排满,用最短的时间达到他能做到的最好的程度,生怕晚了一刻,周存就被别人拐走了。
眼睛里即将积起的水汽迫使言牧偏过头,不敢再看他。
一时间,沉默盘踞在车内。
又是这样,总是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周存淡淡地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