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璋踏踏实实一觉睡到天黑,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再一瞧,外头似乎落雨过了,很是凉快。
她只穿了单衣,还觉得有点儿冷了,干脆把褥子披在身上了。
晌午的时候还能用凉扇,这会儿有凉风穿堂过户的,倒是不必用了。
坤宁宫的铁律,就是不许主子受凉的。这一条几乎是刻进了每个奴才的心里,含璋这儿才有动静,外头就悄声进来几个宫女,把开着的窗扇全都关上了。
孔嬷嬷和墨兰墨心早进来了,正侍候她穿衣,这夏日的衣裳就从这会儿起落下去了,给含璋选用的,都是稍稍厚一些的秋日才上身的衣裙。
衣裳穿的厚些了,含璋的手脚很快就热乎乎的了。
也不用出门,含璋坐在妆台前闭着眼睛养神,叫墨兰只管给她梳一个大辫子就成了。
一会儿用膳后,她就在殿里转一转消消食,晚上还睡呢。梳辫子好拆头发些。
含璋正昏昏欲睡呢,忽而觉得头发上的力道变了些,似乎是更轻柔了,但和墨兰惯来的手法是不一样的。
含璋将眼睛睁开,对着妆镜一笑,这手往后一抓,果然就抓住了一截有力的手腕。
是福临。
含璋从镜子里看见了。
福临也望着她笑:“怎么这个时候才起身?听孔嬷嬷说,你还没用膳呢?这都过了些时辰了,怎么歇着歇着,倒不好好吃饭了?”
福临话是这么说,却还在给她编辫子。
这一手伺候人的活儿,他在含璋这儿学了,如今是得心应手的很。做皇上的人就是聪明,能写的一手的好字,也能编出来漂亮的大辫子。
“晌午困得很,这一下午睡得好,可不就起晚了嘛。午膳吃得多,这会儿才饿了。皇上用膳了吗?”
含璋拿着镜子瞧了瞧,对福临梳出来的大辫子很满意。福临刚上手的时候就不差,如今伺候她伺候的越发好了。
她又不出门,身上半点香粉都没有,素面水颜,不施粉黛,一张小脸水嫩嫩的,就怕福临唠叨她,含着笑娇娇的说了话,还笑嘻嘻的去亲了福临一口。
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叫福临再数落的话就舍不得出口了。
福临怕她坐着不舒服,哪怕椅子上有坐垫,也只管把人抱在身上,坐在膳桌前,亲自给她布菜,后来想了想,干脆喂着她吃了。
福临说:“朕在乾清宫用过了。现下事情忙完了,就来瞧瞧你。”
一进屋就瞧见了她坐在妆台前梳头发。那玲珑的身姿看的福临心头盘旋许久的相思惦念被瞬间抚平了。
他自然而然的走过来,给他的小皇后梳头发。
这几天都没有留宿,两个人也不敢太亲密,主要是福临不敢太亲密,生怕招惹的他自己控制不住。
他也怕自己伤着小皇后了。太后把他骂了一顿,他待小皇后越发如珠似宝的爱护。
只规规矩矩抱在怀里喂她吃东西,方才得她亲近,他都只是浅尝辄止,亲了亲她的小脸蛋就罢了。
面上跟个端方君子似的。可心里,都是尝过珍馐的人了,这么点小糕点,哪里禁得住呢?
那种念头,只管拉扯。只管遏制。只管禁锢。只管任由它在心里疯涨。
福临瞧着怀里小皇后水嫩洁白的脖颈,她身上的幽香动人又甜蜜。这是她自己的香,他几乎是铭刻在心里了。天知道,他有多想念这香缠在他身.上时的甜蜜与柔软啊。
含璋如今深晓福临本性,这位皇上在这事上,是一如既往的贪,一如既往的渴。
哪怕他规规矩矩的坐着,含璋也知道,他管得住面上的,管不住底下的。
可偏偏的,他身.上是热的,底下是热的,动作却克制又温柔,就好像自己把自己困在一个方框里,不许出圈,不许逾矩。
自我约束。自我规训。含璋想起被重新规整过的乾清宫。又想起那个她再没有踏足过的小隔间。还有那个少年时,就对佛法有体悟的福临。
他可是皇上啊,又是那样的性子,却还能控制自己不乱来,又能在亲政后事事样样都做的出色,没有疯魔,没有暴戾,这已经是很难得很难得的了。
做到这样,还不知道私底下自省过多少回了。
含璋心里充满了怜爱。怜爱这个对她百依百顺的福临。
她吃饱了,主动圈住福临的脖子,笑着说:“皇上方才说,事情忙完了。那就是无事了。那皇上既然来了,要不要就在坤宁宫歇了?”
福临给她净了手,用干净温热的帕子给她擦了脸,把小皇后收拾的妥妥当当的,才让奴才们收拾膳桌,他则把人抱到坐塌上,学着她的模样,靠着软枕一块儿抱着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