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赢洲“哦”了一声。
薛鸿雪看解赢洲油盐不进的样子,气的牙根疼,要不是从小就认识,他才不会跟这种犟脾气打交道。
解赢洲的大哥当年在他父亲手下做事,两家又住的近,经常见到,长辈有意撮合他们一块儿,不过薛鸿雪不太乐意,他朋友多的是,不缺这一个,解赢洲也不大合群,总是独来独往。
小时候的解赢洲,时常穿着灰扑扑的旧衣,一个人坐在将军府的门槛上等着他大哥下卯,解家另外两个年纪大些的,在山上的书院念书,一个月才回一次。
薛鸿雪呢,他比解赢洲大一岁,父亲当上三品大将,姑母又是正得宠的妃子,打小长得粉雕玉琢,吃穿从来都是使最好的,加上玩伴也都是有权有势家的孩子,还没见过像解赢洲这种的穷酸破落户。
哪怕家里大人让他带着解赢洲玩耍,薛鸿雪当时嗯嗯啊啊地应承好了,转头呼朋引伴就丢在脑后,他才不愿意和解赢洲这种破烂小孩一起玩。
直到有次,薛鸿雪一个人被他父亲政敌家的孩子拦在巷子里,那个人比他高一头,掐着他的脸蛋说:“长着这般漂亮,该不会是个小娘子吧——”动手动脚,要来扒他的裤子,看人的目光也很恶心,薛鸿雪当时不懂其中深意,只以为对方单纯嘲讽他,一边挣扎,一边气的直掉眼泪。
然后,那个人就被突然冒出来解赢洲,一个头槌撞翻,按在地上锤的哇哇乱叫,解赢洲打起架来像头迅猛的黑豹子,一旦咬住对方弱点,绝不松口,薛鸿雪也加入战圈,上去狠狠补了几脚,把对方打的娘都不认识。
此战过后,薛鸿雪真心把解赢洲当成了朋友。
“我姑母上次还问我,你回来怎么不去宫里看她,你要我怎么回答!”说毕瞪了解赢洲一眼。
又好声好气道:“萧远行事是有些混,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小时候脑子被门夹过,有些事情说开,过去就过去了,你跟他计较什么。”
“何必为了一点小事,伤了我姑母的心,我姑母还以为是她哪里做的不好,所以你不愿再进宫见她了。”
解赢洲压低眉角,瞳中翻滚过一丝愧疚,对薛鸿雪缓声道:“我不进宫,与娘娘无关,只是我确有不再入宫的缘由,你代我跟娘娘说声对不住。”
薛鸿雪“哎”了一身,咕哝道:“真搞不懂你!”
两人作别。
萧柏见黑马今天不在,有点可惜,他新装上的蹄子,还没炫耀够呢。
瞧见薛鸿雪走后,解赢洲有些不高兴,赶紧贴过去。
解赢洲感觉到小白哄他开心的意图,忍不住眉眼弯弯,心中阴霾一扫而光。
金乌西落,人和马拉出长长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相伴前行。
第19章 蛛丝马迹
解赢洲在家等军队的调令下来,他四叔反倒比他要先行离开。
解宸海要劝服解封留在京城,结果被解封婉拒。
“宸海,你也别劝我留下来了,你是知道我的,决定了的事情就一定会去做,南海这一趟我是非走不可。”
“可是四叔,出海凶险,若是……”
“海上再危险,那也是天有不测风云,比不得这京中危机重重,人心险恶。”
解封语重心长:“老二,其实你也感觉到了对吧,要不然以你的资质,绝不会这么多年偏安一处,当个小差,在京中混日子。”
“那次坠马,我原本以为是一场意外,就当自己没这个命,参加不了殿试,否则这蟾宫折桂的机会又怎会落入他人之手。”
“可是后来,我从蛛丝马迹中发现,那日骑的马被人喂了癫草,是有人要害我,我向来与人无仇无怨,是谁要害我?我又继续查下去,线索全部指向一处——有人不要我们解家东山再起。”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我同你寒窗苦读十载,为的不就是封官拜宰,重振当年解家的辉煌,若不是北疆缺不了钧山,解家如今会是个什么光景……”
“你甘愿留在京中做人质,安对方的心,我却要出去为解家谋一条后路。”
解宸海默然。
也罢,他是一向辩不过他四叔。
解封临走又去找解赢洲,交代他出行的时候小心,最好绕过山阳县,那一带山匪横行,官府也不作为。
解赢洲点头应承。
解家众人一齐送解四叔出了城。
萧柏在家里悠闲躺了没几天,解赢洲的调令下来了,解赢洲领了虎符和任令,收拾好行囊,骑着白马,向南疆进发。
……
萧柏豪气万丈的走了两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到了第三日,整匹马已经蔫嗒嗒了,蹄子落在地上都不想再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