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深林里。
远处哒哒的马蹄声急奔而来。
黑暗中,斜刺里冲出一匹通体雪白的马,白色的鬃毛随风扬起,浑身散发着月晕般的光芒。
马鸣嘶吼。
白马四蹄如飞,眨眼间就冲到解赢洲身后,马嘴一张,紧紧叼住他的袖肘,用力扬起脖子,将不能动弹的人甩到马背上。
转身拔腿就跑。
一阵疾风过去,银光一闪而没,人和马在众人反应不及时,已经窜入林间,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
萧柏横背着人,一路也不知道往哪里逃,一整夜,像没头的苍蝇,跑到哪,就算哪,最后在天色将明时,踏入一片深山老岭,找到一处适合藏匿的洞穴,藏身进去,背着解赢洲,趴在地上呼呼喘气。
萧柏又化回人形,依旧是他上一次的打扮,他拍拍解赢洲的脸颊,想将他唤醒,但这个解赢洲没有反应。
萧柏清楚地认知,眼前的解赢洲和他认识的那个不同,年纪好像略长些,眉间总是微蹙,脸上还带着化不开的冰寒,即使昏迷不醒,气势也拒人于千里。
可是面对同一张脸,他还是会情不自禁的忧心。
剥开解赢洲的衣服,萧柏想先看看他伤势如何,却发现对方的身体上竟然没有伤口,但浑身的鲜血和衣服被利刃划破的口子却还真实存在。
萧柏埋着头,手指在本该出现伤口的地方戳过,皮肤完好无损。
这是为什么?
“因为这里是梦境。”
忽然头顶有声音解答了萧柏心中的疑惑,他抬起头一看,解赢洲不知何时清醒的,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同样的梦境,解赢洲已经不记得历经过多少次。
像眼前不停唱演同一幕的戏曲。
不断陷入过去的梦厄,苦痛的记忆,一遍遍经历,循环往复,却又在天明时清醒。
第一次,戏台上出现了新的角色。
他又一次见到了突兀出现在他梦境里的这个人。
“幸好是梦……”萧柏歪头对解赢洲笑了笑。
梦境应声而碎。
……
天明。
解赢洲从床上爬起来,这一觉他睡的有点累,好似做了一夜的噩梦,挣扎清醒过后却又记不清梦见过什么,只觉得心头沉甸甸。
解赢洲来到马厩,他看见白马安静团在那里。
轻轻笑了笑,睡觉也很可爱,想靠近去摸一摸白马。
却发现白马紧闭着眼睛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触手滚烫。
小白发烧了。
第16章 鲜衣怒马
萧柏浑身发烫,吐出的气也炙热无比,浑身无力,动弹不了,就连骨头缝子里都又酸又疼。
烧的脑袋浆糊成一片,忍不住胡思乱想。
这是他来这个世界第一次如此痛苦。
好难受啊,他是不是快要死了?
好不容易不用连续打几份工挣钱还债,独自一个人煎熬着生活,交上了朋友,遇见一个真心对他好的人,每天都过得很开心。
现在就要马生结束了,不相当于一退休就嗝屁,难道他两辈子都没有享福的命?
呜呜,他还没活够啊!
解赢洲,你在哪儿!快来救救我!
解赢洲拿着兽医开的药,着急忙慌的赶回来,看到白马躺在那里半睁着眼皮,呜呜咽咽淌着眼泪,脑袋下的干草都被浸湿变深了一片。
一阵心疼。
蹲下来摸摸白马滚烫的脑袋,柔声安抚:“乖,吃完药就会好的。”
掰开紧闭的马嘴,把半个拳头大的黑色药丸子塞到马嘴巴里。
忒难闻!什么怪东西!
好苦!!
萧柏吞不下去,舌头轱辘轱辘又把药给顶出来了,药丸混合着唾液从嘴角溜出来,解赢洲张手接住。
解赢洲故伎重施,又掰开白马的嘴巴,把药丸扔进去。
又被吐了出来。
几个来回,被解赢洲接在手中的药丸,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形状,变成黏糊糊一团黑色不明物体,再来几次,药就要化没了。
满嘴的又苦又怪的味道,萧柏更难受了,好想吐,眼泪噼里啪啦掉的更厉害,鼻尖无力的碰着解赢洲的膝盖。
可怜巴巴的。
解赢洲咬咬牙,狠心再次掰开马嘴,一伸手,这一次他直接把手臂捅到白马的喉咙,把化掉的药坨子塞到深处,马嘴巴里又湿又热,确保送到了位置,解赢洲抽回沾满口水的手臂,两只手掌一抓,紧紧箍住白马的嘴巴,让它没办法张嘴吐药。
白马扭头来回挣动,脑袋被解赢洲死死抱住。
咕噜。
药被咽了下去。
解赢洲放开手,松下一口气。
端来一盆水,一点点喂给白马,萧柏喝了两口,还想继续喝,就被解赢洲制止。
“一次不能喝太多,等会儿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