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笙寒若就此逃避下去,那便换他主动。
他会将这个人永远留在自己身边,直到玉笙寒某一日不再爱他。
*
宿云微想到这里时,眸中情绪晦涩不明,听到身后男人应了他之前的问话:“张如韵在屋中成日研究驱除魔气之法,又留下结界,想必是要将阿昙困在府中。”
既是保护,又是责任。
张如韵并无把握能保证阿昙不会彻底化为魔体为祸世间,只能想办法将他关起来。
至于为何不将他按照规定处理掉,或许张如韵自己也说不清楚。
谁叫这世间为情最难辨,爱与不爱,深亦或浅,谁都说不清道不明。
情到深处犹如薄纸一般,也如梦境虚幻,黎明晨光照射一瞬便如泡沫一般彻底破裂。
徒叫人烦恼。
第46章 莫要逼我
阿昙很快便发现了结界的异常。
在一个难得的晴日里,花盆里的小草已经趋近要亡。
阿昙照顾了它许久,不想就这么轻易放弃,本想带着小草去外面寻一寻有没有会照顾花草的先生,临近院门时才发觉自己碰了壁。
张如韵的结界将自己也困在了其中,只有他一人可以进出。
阿昙茫然地摸着结界透明的屏障,不知想了些什么,又抱着花盆回到屋里去。
等张如韵夜里回府,阿昙状似无意问:“你可是用错了术法?”
张如韵放置佩剑的手顿了顿,缓缓抬起头来,同阿昙对视了一眼。
阿昙从他眼中看到了满满的疲惫和眼下的乌青,本想说些什么,却只是噎了噎,半晌没说出话来。
张如韵挣扎了许久,才低声道:“没用错。”
阿昙怔了怔。
“没有用错,这个结界是用来困住你的。”
“为何?”
阿昙瞧着有些愣神:“为何要困住我?”
张如韵唇角嗫嚅着,艰难道:“我......我生了龌龊的心思,可我只是肉体凡胎,而你是灵体之身,寿命漫长,思维也更透空,不为世间万物留念。”
“我爱你,想要你,想要你永远困在我身边,哪里都去不了。”
张如韵声音低下去,像是解释,又像是在说与自己一般,喃喃道:“就是这样,这便是理由。”
阿昙半晌没说话,只是怔怔看着他。
他似乎没太明白张如韵的意思,脚下后撤了几步,撞上桌面。
花盆摇晃了一下,“哐当”一声碎了满地。
阿昙垂着眸望着脚边泥土与那棵几乎没有生气的小草,匆忙弯身下去将它拾起,却和张如韵的手碰上。
阿昙慌张地撤开手,后劲让他无法控制平衡,蓦地跌倒在地上。
张如韵便起身来拉他的手臂,被他阻挡躲开。
阿昙声线有些凉,隐隐藏着一丝慌乱,冷声道:“滚开。”
张如韵伸出的手僵了僵,指尖微屈,半晌收了回去。
阿昙已经自己爬了起来,与他拉开了距离,只道:“情爱与否我并不懂,我要离开此处。”
宿云微并不能理解张如韵的做法:“他为何不与昙花说清楚?”
“或许是怕昙花有太多负担。”
张如韵将所有责任归到自己身上,昙花没有负担,只觉得问题出现在张如韵自己身上。
张如韵爱惜他的花,倒是将阿昙保护得很好。
只是现在,他的花已然同他有了不可忽视的隔阂。
张如韵闭了闭眼,故作冷淡道:“休想。”
话音刚落,阿昙已经出手攻来,幽蓝灵力混着杀意,招招狠厉,没有一丝一毫留情。
但他灵力并没有张如韵那么强,很快便被强压下,手腕被紧紧攥住扣在头顶。
张如韵放出灵流将他捆缚起来,垂着眼眸望着他,轻声道:“你听话些,阿昙,好好住在这里,哪里都别去。”
只要不离开院子,没有再一次沾染魔气的机会,没有碰到其他仙道门的弟子,他便有时间去找祛除魔气的方法,一切便都还来得及。
阿昙不爱他,张如韵心里明白。
他不奢求这些。
那句谎话里只有一句是真的,他对阿昙起了别的心思,喜爱着他,恋慕着他。
也想看他在世间自由快乐地活着。
而不是在人为的牢笼里做一只囚鸟。
*
宿云微在凡尘留的世间太久,魂体有些支撑不住了。
白日里阳气足,他常常会吐血,也常常嗜睡,一直要等夜间月光起来才会缓和。
玉笙寒也分不出心思来关注他人的事,一直担忧宿云微的身体。
雨季过后便是夏末,天气闷热得让人整日提不起精神。
宿云微恹恹地躺在院中的太师椅上,静静望着月光,听着玉笙寒在身边走来走去收集阴气。
宿云微听了一会儿,闭上眼道:“玉笙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