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乎为零。
玉笙寒若有所思道:“殿下是觉得张冠玉将昙花放在你那里,应当是别有用意么?”
宿云微点了点头。
他轻咳一声,拍了拍玉笙寒的手背:“放我下来吧,我好多了。”
玉笙寒顺从松了手,手掌滑到身后去,扶着他的脊背将他撑起来。
身旁骤然放出大片温和灵流,裹挟在宿云微周身,像是护佑稚嫩花草的温室一般,风雨都能阻隔在外头,将他好生呵护着。
宿云微屈了屈手指,碰上那透明的灵流,触及皮肤时便能感到一丝温凉灵力,像是有生命一般主动缠上来,撒娇一般圈着他的手指。
宿云微唇角浮起一丝笑意,总觉得玉笙寒的灵力犹如他本人一般,温和又带着细微的小脾气,就像山间潺潺跳跃的清泉,叫人无端欢喜。
他轻轻捏了捏那团灵力,抬头望向玉笙寒道:“东池宴来幽都不知要做什么,幽都地方小,总有机会碰面,让人心烦。”
他一句话并不说完整,心中有些隐秘的想法,想知道玉笙寒究竟能不能懂他的心思。
而等待答案的过程又是极为焦虑的。
宿云微从未有一刻将自己放置于这样惶恐不安的纠结情绪下,这样的感觉陌生而又让人期待,像是会上瘾一般,总想着多去试探。
无比地自虐。
他垂眸看着脚边砂砾,衣摆沾了灰尘,已经不太干净了。
宿云微想,窥探他人情绪给自己带来了无数的烦恼,这世间又有谁能探到他的心情呢?
玉笙寒道:“殿下若不想与东池宴碰面,不如现在就离开幽都。”
这便是宿云微想要的答案了。
他掀起眼皮,唇角弯弯,语气也十分松快,像是得了糖果的小孩:“我没和柯茹说要去凡尘,你可别说漏了嘴。”
玉笙寒难得见到他这般模样,平日总觉得他的殿下沉稳持重,性子温和,此刻倒有些像十八九岁的少年了。
他总是太过冷静,到叫人忘记了他的年岁。
霜城的太子宿云微,死时也只有十八而已。
玉笙寒呼吸一滞,指尖不自觉发着颤。
他仍然记得四百年前与宿云微最后分别的那一日,那个凛冬里,他拖着病体站在雪中,脸上满是泪痕。
风雪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卷着他的发丝,彻骨寒意冻得宿云微手指通红僵直。
那时自己做了什么?
玉笙寒茫然蜷着手指,从自己已经快要遗忘的记忆里来来回回翻找,终于找到了那一天被忘记了许久的诸多细节。
他拉住了宿云微的手,想要将那个走向其他男人的殿下挽留下来。
他还记得自己掌心温热,担心灼烫到宿云微,又心疼他冰凉细瘦的手腕。
可是他留不住他。
在寂声山的那个幽谷里,他感到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滚烫液体浇淋在他的剑体之上。
那份浅淡的缘,在那一刻犹如天崩一般,彻底断了。
*
宿云微还在思考张冠玉那朵昙花的来历,向前走了几步,直到身上灵罩似乎削弱了些,才有些疑惑地回过身去,喊道:“玉笙寒。”
玉笙寒猛然回过神来,听见他说:“快跟上。”
灵罩离主人不能太远,否则便会失效。
玉笙寒闻言便追了几步,与他一同塞进灵罩里并肩而行,将回忆暂且先放下。
宿云微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平静望着前路。
玉笙寒与他生前势必是认识的,但关系如何不得而知,玉笙寒也不会主动告诉他,就像是担心说错什么话一样。
宿云微不会去逼问一个不想说话的人,他安静地想,若玉笙寒想说,总有一日会说的。
要么,就等着他恢复记忆的那一日,前尘往事无论如何他都会一一知晓。
玉笙寒来幽都时并没有通过两界生门,他在很早以前便来过此处,留有幽都的界门阵灵,可以随时穿越两界。
宿云微道:“早知你能直接离开阴间,那时候就不需要跟着东池宴一起乘船游上忘川。”
玉笙寒笑道:“殿下现在对东池宴怎么意见颇深?”
宿云微轻轻皱着眉,并未回话。
他不知道该怎么和玉笙寒说,他短暂又残缺的记忆里只给了他一个讯号,告诉他,从一开始他就不喜欢东池宴。
只是那样的牵连感让他不得不去接近他,想要摸清这份感觉存在的缘由。
宿云微半晌才摇头道:“不提他。”
两人一起出了阴间,在凡尘的某处林间停了下来。
有灵罩护着身体,倒是没让阳气再伤到身体。
宿云微拍了拍玉笙寒的手臂:“那昙花的灵气呢?”
他记得先前放在了玉笙寒的手背上。
玉笙寒茫然道:“我以为殿下不要了,来时扔在了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