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云微冷嗤一声,没再理他了。
李大在路上碰到的李娅,那时李母正找到女儿家,转头便看见儿子在转角处。
李母急道:“你带回来那几个大官,行为做事像山匪一般。”
“咱家粮食不多,哪经得起这么浪费。”
李大不耐烦道:“我说能有什么用,那些土匪现在都不听我的,还不是怪那个该死的童为,我好心带他上京城见世面,他一天就知道给我惹麻烦!”
李母微微一怔:“童为?”
李娅也道:“哥你仔细说说,童为怎么了?”
李大便将京城发生的事断章取义同母亲妹妹说了。
李娅惊呼道:“好可怕,乔绿不还说童为在跟着她修仙吗?”
李大皱了皱眉:“乔绿?你见过乔绿了?”
李母想起乔绿那番话,忙拍了女儿的肩让她闭嘴。
母女俩并没有李父看起来那般从容,李大好歹在官场待过一年,人情世故见过不少,怎能看不出蹊跷。
他面色严肃追问道:“娘,你知道什么?”
李母纠结半天,低声道:“这我也不敢说呀,仙人让咱别说的。”
李娅跺脚道:“乔绿那算什么仙人,你看哪里有仙人,要真有的话,咱们求神拜佛多少年怎么不见给我们好日子过!”
“怎么没有!”李母急得拍着李娅的胳膊,“你可别乱说!你哥哥当初考上状元,不也是神仙保佑的吗——”
“够了!”李大满脸不耐,现下同他提起仙道人,他便只能想起那个坑害了他又忽然消失不见的琴师。
他冷笑道:“什么狗屁神仙保佑,那是我当初拿你和爹的寿命同你们所谓的仙人做了交易,他才保我考中状元。”
“否则就凭这破烂山村里的资源,想考上功名,纯属做梦!”
李母满面惊骇:“你……你说什么!”
宿云微睫羽一颤,淡淡道:“当初便觉得他同琴师做了什么交易,原来是这样。”
他拨弄着指尖玉戒,侧首望着玉笙寒,面上一丝表情皆无:“琴师此人诡异又神秘,这份交易恐怕没有李大想得那么简单。”
他垂眸将玉戒套入指上,轻声道:“人心果然凉薄。”
世间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甚至连自己都可以牺牲的人不在少数。
李大不会是唯一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这就是仙道所守护的人世。
*
李娅被兄长一番话震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是家里受宠的幺女,看着文静,实则最是娇纵,对爹娘没什么太深重的恩情。
只是有些惊讶于兄长的做法,待回过神来,她急切的揪住李大的袖子,远远指着远处的乔家院子,道:“哥哥!乔绿和童为还没走呢!就在屋里待着!”
李大眸光一亮:“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乔绿不知道使了什么妖法,那院子我们都进不去。”
李大怔了怔,他知道仙道门的弟子也是有认真在学习仙术的,而并不是只等着被当做秘术的牺牲品。
乔绿所使的并不是李娅所谓的妖术,那是仙法。
若是琴师在,或许很快就能打开结界。
李大有些焦躁,尤其是想到混在他家长蹭吃蹭喝的几个废物,更觉心烦意乱。
他忽地想起什么,从腰间摸出一个小巧的荷包,取出一颗幽紫的小球。
李大面上浮现出一丝狰狞笑意,将那小珠吞吃入腹。
玉笙寒“咦”了一声:“那似乎是借仙。”
“借仙是何物?”
“如其名,借仙,借的便是仙人之灵力,为己所用,不过此物有所期限,只能用两个时辰。”
玉笙寒抱着手臂思索片刻,接着道:“书上曾言,借仙灵力,涨两时之力,后何处来便到何处去,各不相欠。”
宿云微点点头。
那厢李大已吸入灵力,周身力量暴涨,风声猎猎,吹得李家母女又惊又怕,对李大已没了多少情感,相携逃去。
宿云微衣摆随风扬起,发丝拂在面上,凉气入肺惹得他弯身咳了许久。
再直起身来时,玉笙寒正挡在他身前,目光平稳落在李大那方,似乎只是无意之举。
宿云微合了合眼眸,悄然上前一步,抬手搭在玉笙寒肩上。
他道:“这古语含糊其辞,有些地方没说明白。”
“殿下说的何处?”
“何处来便到何处去,”宿云微嗓间有些痒,哑声道,“在许多凡人眼中生即来,死则去,这算不算是归还?”
玉笙寒愣了愣:“殿下这么说竟也有些道理。”
李大已然聚力撕开了乔绿的结界。
结界破损的那一瞬,乔绿便蓦地睁眼醒来,佩剑通灵,霎时间已出鞘攻去,与李大狠狠撞击在一起。
村中“砰”地一声巨响,狂风四起,将树干都摧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