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走了几步,眼前忽然豁然开朗起来。
竟还有紫玉兰。
宿云微怔了怔,走近了些许。
紫玉兰只有寥寥几棵,错落有致。
宿云微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但一时间想不起来,思绪有些混乱。
微风过时带落几片花瓣,落在他发梢上。
宿云微伸手将花瓣取下捏在手里,走穿了这片紫玉兰,终于看到前方有了一个巨大的地洞。
周围墓碑围绕,地洞周围耸立,没有下去的梯阶。
宿云微一时也记不起昨夜是如何下去的了,他伸手将长发绾起,用发带绑好,纵身跃下地宫。
衣摆飘扬了片刻,缓缓落在身前。
宿云微扬手散出一缕灵力照明,指尖方才亮起来,便被人伸手摁住,另一只手攀过肩头将他揽住。
玉笙寒手上散着一团亮白的光晕,将周围照亮,呼吸落在宿云微耳畔,带来了些许潮湿的痒意。
他笑道:“殿下总是喜欢跳下来,那里不是有台阶么?”
宿云微顺着他手指向的方位望去,果然看见一道窄小的台阶掩藏在墙体上,不细看确实看不出来。
他有些尴尬,面颊微微泛红,道:“我昨夜也是这么下来的么?”
“是。”
玉笙寒语气虽带着调侃,但听起来温和有礼,并没有太过冒犯:“殿下喜欢另辟蹊径,昨夜正要同你说,下一刻便见你已跳了下去。”
宿云微道:“我不记得了。”
他转了话题,指着某处问:“依稀记得昨夜有大片枯骨,现在去了哪?”
“殿下昨日要将它毁去。”
宿云微茫然了片刻:“我做的?”
“是我,”玉笙寒温声道,“东池宴优柔寡断,我想着殿下要做什么直接做便是了,便替殿下动了手。”
“殿下,”他声音低下去,似是带了些心虚,“殿下不会怪我吧?”
宿云微浅笑起来:“怎么会。”
世人污血肮脏,他不想脏了自己的手,有别的刀刃替自己处理烂摊子,于他而言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他不再言语,只借着灵力望过去,地宫深处深不见底,不知是什么情况。
玉笙寒问:“殿下要去看看么?”
“地宫多有蹊跷,那生魂此时还在东池宴那里。”
宿云微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什么来:“东池宴呢?”
先前他拂袖而去,不知道去了哪里。
生魂被他困在寻忆珠的幻境里,还须将他送回自己原本的躯体内。
东瀛秘术是邪术,被禁止也有一定道理,为了不产生其他麻烦,还得尽早解决。
玉笙寒摇头说:“我也不知。”
“昨夜殿下昏厥,送殿下回木屋后我便返回地宫探查,没再和他接触。”
宿云微颔首,二人缓步往地宫深处而去,看到了三道一模一样的石门。
石门上的花纹完全相同,看不出区别。
宿云微伸手抚了抚石门上的花纹,小心翼翼放出灵力,一寸一寸摸索过去。
灵力平滑流淌着,他轻轻合上眼,五感清明起来。
只听见玉笙寒低声道:“殿下体弱,还是不要妄用灵力。”
“我知道,”宿云微淡淡开口,“但总不能每次都麻烦你。”
玉笙寒许是听了洪曹和柯茹的教诲,每当他要用灵力时便会凑上来阻拦。
但宿云微也不是一点灵力都不能用,只是怕碰上灵力强悍霸道之人,恐会遭到反噬。
就像东池宴那样。
他正欲开口,手上灵流忽然遭了阻隔。
宿云微微微一怔,愣的这一秒,玉笙寒恍若能看懂他的微末思绪,已脚下一个用力飞跃起来。
他一手拽着石门上的浮雕,一手用灵力照明。
石门上层的花纹映入眼帘。
三道深痕落在门上,像是被什么利爪恶意破坏而形成。
宿云微的灵力收到阻隔的原因并非深痕,而是划痕上残留的妖力。
玉笙寒纵身跃下来,道:“似是异兽留下的痕迹。”
地宫在露出地面之前一直是封闭状态,又怎会有异兽。
幽都没有这类凶残兽类,宿云微对异兽也不算了解,只知道这种东西出现在百余年前,体型庞大,性情凶猛,身负异力。
凡尘仙家若与异兽对上,也没有多少胜算的能力,更别说是普通的凡人。
宿云微忽然觉得小腹有些隐隐发痛,抬手摁了片刻。
玉笙寒问:“殿下的旧伤还会疼么?”
宿云微满面茫然:“什么旧伤?”
对方纤长指尖落过来,点了点他颈间那道狰狞伤疤。
被微凉体温触碰时还有些痒意,宿云微忍不住动了动喉结,胸口闷闷的,说不出什么感受。
他半晌才回过神来,哑声道:“已经不记得什么时候留下的伤口了,没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