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嫔妾又不是没分寸的人,若受不住会与您说的,怎会强撑?”
其实她不好当众说太子畏惧完颜嬷嬷,也不好说如今太子身边有不少人的眼线耳目,像索额图安插的人倒还好说,毕竟他们在这个关头不会对太子不利。
可别人安插的人就不好说了,宫里头不知道多少人巴不得太子没了。
映微能想到这里来,皇上也能想到,他想的是自己在这里照顾太子,至于奏折,也送到这里来,有他亲自盯着,谁都不敢造次:“朕不答应,你就回去吧!这里有朕守着……”
只是他的话音还没落下,外头就传来通传声,说是太皇太后过来了。
这下,映微与皇上不好再争执,连忙迎了出去。
皇上瞧见太皇太后满身风雪,与方才映微过来时一样,连大氅都没穿,想必是匆匆过来的,忙道:“老祖宗,您如何过来了……”
太皇太后却连看都没有多看皇上一眼,扶着苏麻喇嬷的手直往前走,更是埋怨道:“怎么,哀家就不能来了?保成染上天花,这么大的事儿若不是哀家知道了,你打算瞒哀家到什么时候?”
等她老人家行与床前,瞧见太子那小模样,心痛不已。
皇上上前解释:“方才映微已喂保成喝了药,这孩子身上没有那么烫了,老祖宗,这儿有朕守着,您且回去歇着……”
与皇上一样,太皇太后心系太子,哪里睡得着?
映微见状,则上前将自己想要留在太子身边照顾的话又说了一遍,她像没见着皇上不悦的脸色一般,解释道:“……这里虽有皇上守着,但皇上是一国之君,公务繁忙,朝中大事是一日不可耽搁,若是叫皇上累病了,那该如何是好?”
“嫔妾是女眷,比皇上心细,像喂药擦身子的事儿嫔妾可以来做,况且嫔妾也是故去孝诚仁皇后的亲妹妹,照顾起太子来只会比旁人更尽心尽力……”
说着,她更是央求道:“太皇太后,您就答应嫔妾吧。”
太皇太后想了想,若说她与皇上是最不愿意见到太子出事的人,那赫舍里一族上下,也就紧随他们其后,若太子没了,就靠着索额图一人,哪里能保住赫舍里一族的荣耀?
她老人家拍拍映微的手道:“那如此,哀家便将保成托付给你了。”
“照顾保成虽要紧,可你自己的身子也要紧。”
说着,她老人家又环顾周遭一圈,直说屋内不需要这么多人伺候,命一些不相干的人退下去,最后眼神落于完颜嬷嬷面上:“……完颜嬷嬷向来身子不好,前些日子还病了一场,如今太子染上天花,远非一日两日能够痊愈的,你不如先回去歇着,等着映微撑不住了再来换她。”
完颜嬷嬷心下一惊,打从太子出生后就一日没离开过她身边,哪怕映微是太子姨母,她一样也是不放心的,当即就道:“太皇太后!”
可太皇太后只冲她摆摆手,道:“哀家知道你心系太子,可你的身子也是要紧,不然等太子痊愈后谁来照顾他?”
苏麻喇嬷见状,则上前扶她下去。
完颜嬷嬷没法子,只能下去,临走之前,她还冷冷瞧了映微一眼——那眼神,就好像是映微抢走了太子似的。
完颜嬷嬷迎着风雪走出去,心里不是个滋味,好像在这大风大雪的天里走一走才能舒畅些。
她就不明白了,为何皇上也好,太皇太后也好,甚至连小小年纪的太子都被映微给骗了去?
原先她心里担心的是索额图等人会对太子不利,可如今,她心里只有太子被抢走了的愤懑。
她走啊走,走到浑身发冷,正欲转身回去时,却有个小太监笑眯眯走了过来:“是完颜嬷嬷吗?索额图索大人有请了!”
***
得了太皇太后首肯的映微总算能留在太子身边照顾,她先是命春萍回去取一些换洗的衣裳褥子,又命屋内伺候的人将窗户开一条小小的缝好让屋子里透气……
谁知她这话刚说完,她跟前的嬷嬷就迟疑道:“可是贵人,完颜嬷嬷吩咐说屋内不得开窗,说太子本就发热,得捂着出汗才能早些好。”
这些人早已习惯将完颜嬷嬷的话当成圣旨。
映微皱眉道:“如今屋子里逼闷,地笼烧的又热,这样下去,太子浑身发热只会越来越严重,到时候出了汗,寒气入体,别天花好了,又染上了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