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屋子里寂静无声。
三公主半晌没有缓过神来,看向手腕间的佛珠,低声道:“额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荣妃见事情再无转圜的余地,想着女儿马上要去蒙古和亲,有些事情也不必瞒着女儿,从前她倒是将三公主保护的极好,可以后了,三公主总是要面对这些龌龊之事的:“这佛珠有问题,你口口声声说本宫没有替你筹划,若是本宫什么都没做,你当太皇太后如何会一蹶不振?若太皇太后故去,你势必要守孝三年,蒙古的□□衮年纪不小,根本等不了这么久,你就不必再去和亲。”
说到这儿,她更是捂住胸口,低声道:“原本皇上已打算叫裕亲王之女替你出嫁,可太皇太后却不肯……”
眼泪簌簌落下,她更是道:“太皇太后更是将这串佛珠送给你了,都是命,都是命啊!”
就差那么一点点。
就差那么一点点啊!
太皇太后取下这串佛珠,不说身子一日日好转起来,可身子在太医的细心调养下却不会恶化,这门亲事如何拖得住?
三公主惊呆了。
在她的印象中,她的额娘一向是温婉的,贤淑的,甚至有几分软弱,先前她只觉得额娘的性子太过于与世无争……如今怎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三公主虽骄纵些,可本性却不坏,当即连忙褪下手腕间的佛珠,低声道:“额娘,您,您不要命了?若是这事儿叫老祖宗或皇阿玛知道,您这命就保不住了……”
说话间,她声音中带着哭腔,更是道:“明日我就将这佛珠丢掉,丢掉之后就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了。”
她虽知道额娘这事儿做的不对,可在额娘与老祖宗之间,她还是义无反顾选择了前者。
荣妃见女儿如此在意她,心中略好受了些:“不要紧,这东西……是皇上送过去的,无人会怀疑。”
“太皇太后一向聪明,你若不肯戴这佛珠只会惹她老人家疑心,额娘这几日就找人做一串一模一样的佛珠给你戴上,这样就无人起疑心了。”
三公主连连点头。
荣妃既有胆量做出此等事情,也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今兜兜转转一圈并未到最坏的地步,只搂着三公主安慰几句后这才回去。
可怜三公主小小年纪却是吓坏了,她一直被荣妃保护的极好,听说这等事儿却是吓得一夜都没睡着。
便是荣妃叮嘱她这佛珠手串略戴几日不碍事儿的,等着过几日就会给她寻摸一串一模一样的来,可她还是吓得不行。
到了最后,三公主更是自己吓自己,一下觉得自己头疼,一下又觉得戴着佛珠手串儿的左手又疼又痒,更是觉得这佛珠手串是个祸害,留下来是夜长梦多。
太皇太后拨给她的蒙古嬷嬷瞧见她这般样子,忍不住道:“三公主可是不舒服?可要请太医来看看?”
三公主摇摇头,灵机一动,只道:“我没有不舒服,想必是憋的太久了,兴许去御花园转一转就好了。”
到了御花园,三公主行至湖边,将身边人都打发走了,安排这个去取鱼食,安排那个去拿披风……待身边无一人时,连忙将佛珠手串褪下来丢到湖里。
“噗通”一声。
三公主这才放心不少,更是想着若有人问起,她就说自己不小心将这佛珠手串掉到湖里了,难不成还会有人大费周章将这佛珠手串捞上来吗?
到时候,就算太皇太后与皇上知道了顶多也只是心生不悦,不舍得责怪她。
谁知道她纲要转身,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些人。
为首的苏麻喇嬷看着一脸惊惧的三公主,正色道:“三公主随奴才走一趟吧。”
三公主做贼心虚,害怕道:“你们,你们要做什么?方才你们可看见了什么?”
“该看见的,不该看见的,奴才们都看见了。”苏麻喇嬷也是看着三公主长大的,如今只替太皇太后心寒,道:“三公主,走吧,老祖宗有些话要问您。”
说着,就有几个嬷嬷上前来,几乎是将三公主“带”去慈宁宫的。
时隔一日,再次步入慈宁宫,三公主的心情是完全不一样。
更何况如今就她一个人在场,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太皇太后瞧她这般模样,心中了然,却还是道:“荣宪,你可有什么话要与哀家说吗?”
她想着事情已至这一步,若三公主肯实话实说,看在从前的情分上,她也不会多责怪三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