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微也听皇上提起过一两句的,大清的公主们甭管身份再尊贵却也逃脱不了和亲的命运,更别说三公主还是皇上长女,她上面的两位姐姐皆早早夭折,如今大清虽国富力强,却也多年未与蒙古联姻,先前蒙古使臣来访,话里话外皆有结亲之意。
但对上荣妃,对上一个母亲,有些话映微却不好直说,只道:“其实不管皇上有没有这个打算,三公主年纪都不小了,就算再迟过几年也该定亲了……本宫虽没生过女儿,可六公主养在本宫身边宛如亲女,本宫一想到若六公主要去和亲,心里就是说不出的难受,想必荣妃也是一样的。”
“你也是进宫多年的老人儿,与皇上是有情分在的,不如先去求求皇上,问问看皇上的意思,免得皇上真有这个打算,你再去求皇上,这事儿不仅没什么转圜的余地,更是伤了你与皇上之间的情分。”
像她就是在六公主只有三两岁的时候就替六公主求来了恩典,如今更是时不时提醒皇上一次,生怕皇上忘了。
荣妃却是苦笑起来,“贵妃娘娘这话甚有道理,臣妾也是想过的,只是臣妾虽为四妃之首,却是失宠依久,若非皇上看在两个孩子的面上,只怕许久都不会踏足钟粹宫。”
“若这话从臣妾嘴里说出来,是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更是会惹得皇上不悦,还望贵妃娘娘看在您看着三公主长大的份上,帮着臣妾试探试探皇上的意思……”
真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纵然映微被封贵妃已久,但这还是荣妃第一次对着映微称“您”,所求的不过是女儿一生幸福。
说着,她更是苦笑道:“臣妾不比贵妃娘娘,您入宫没多久就独宠一份,一直被皇上捧在掌心,皇上甚至还专程请了暗卫暗中保护您,就怕您遭遇不测……”
话说到这儿,她却是愣了愣神,突然想起这话是不该说,不能说的。
她素来小心,可这些日子因三公主的亲事是茶不思饭不想,夜不能寐,已数月未睡过一个整觉,这才露了马脚。
她苦心经营多年,事事小心,如今下意识看了映微一眼,只见映微不甚在意,这才继续道:“……所以臣妾才想要请贵妃娘娘帮臣妾这个忙,若皇上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臣妾就去求求皇上,若是皇上已替三公主选好夫婿,臣妾,臣妾就只能认命了。”
这个请求并不算过分。
映微点点头,看在住在钟粹宫几年荣妃未曾刁难过她的份上,也就答应下来。
荣妃是连声道谢,一向恬静的面上也浮现几分感激之色来。
映微神色不改,笑着道:“本宫也为人母,自知道你的一片苦心,更何况咱们之前同住在钟粹宫,又看着三公主长大,这对本宫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荣妃不必客气。”
话虽如此,但最后荣妃还是千恩万谢后才离开。
等着荣妃一走,映微面上的笑意则沉了下来,关于皇上暗中派人保护她一事,知道的人是少之又少,荣妃是怎么知道的?
映微仔细数了数,紫禁城中知道这事儿的唯独只有四人,一人是她,一人是皇上,还有两人则是春萍与顾问行。
当初皇上的意思是这事儿不好叫人知晓,越少人知道越好,甚至连皇上身边的梁九功,她身边的阿圆、阿柳等人都不知道,荣妃到底是从哪里知道的?
奸细是春萍,亦或者顾问行?
映微觉得这两人怎么瞧都不像奸细,春萍是与她一起长大的,两人名义上虽是主仆,却与亲姐妹无异。
况且春萍在她身边吃喝不愁,她更是替春萍置办了院子和庄子,春萍为何会出卖她去投靠荣妃?
至于顾问行,这人也是不可能的。
顾问行跟在皇上多年,更是什么都不缺,别说后宫上下,就连朝中重臣见到他都要给几分面子的……
等着春萍再次进来时,并未第一时间察觉到映微的不对劲,瞧着窗户大开,皱眉道:“娘娘,您也是的,如今虽是春日,可今日风大,您怎么将窗户开这么大?阿圆他们也是的,跟在您身边这么几年,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若是将您冻病了怎么办?”
虽说如今储秀宫上下宫人众多,但她还是像从前一样对映微的饮食起居事无巨细,想着云姨娘有头疼病,就怕映微虽了云姨娘这一点,故而每逢起风下雨时总是格外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