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映微,在场的惠妃等人神色俱是微微一变,更是私下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皇上不急不缓道:“想必这件事定有隐情,朕已命人将方木德看管起来,等着採云姑姑闲下来再问问她,看这件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映微轻声应是,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歪,她是不怕的。
很快内间里就传出孩子的啼哭声,接着孙院正就与抱着孩子的稳婆走了出来,这孩子是个小阿哥,小阿哥瞧着只是有些瘦弱,却是无恙,但孙院正却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皇上见状,心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你但说无妨就是了,今日你救下温僖贵妃母子,理应有功,朕不会怪你的。”
孙院正硬着头皮道:“小阿哥身子康健,但贵妃娘你昂……方才被人踢了肚子,又受了惊吓,产程中也是几经波折,恐怕此生再难有身孕了。”
皇上皱了皱眉:“朕知道了。”
皇上继而才去内间瞧了瞧温僖贵妃,温僖贵妃瞧着是憔悴极了,耳边的碎发已全部汗湿紧紧贴在脸上,嘴唇干涸。
在皇上问起今日之事时,温僖贵妃下意识看了眼身侧的採云姑姑,见她冲自己使了个眼色,当即心中会意,是什么话都没说,只一个劲儿流眼泪。
採云姑姑在一旁更是悲痛道:“……还请皇上看在贵妃娘娘生产不久,又惊闻噩耗的情况下,先让贵妃娘娘养一养身子吧,当时奴才也在场,皇上若有什么话,直接问奴才也是一样的。”
跟在皇上身后的映微下意识皱了皱眉,这个採云姑姑是个极不好对付的人。
果不其然,等着映微虽皇上去了外间,方木德也已经被捆在了堂下,衣裳上还沾着血迹,可面上却是半分悔改之色都没有。
皇上扬声开口:“方木德,你乃朕身边的二等侍卫,朕素来相信你,今日之事,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方木德又能怎么说了?他就算恨不得将温僖贵妃千刀万剐,却也不能实话实说,若是说了,七阿哥该怎么办?
他也是有孩子的人,方才那一脚是脚下留情,若不然,温僖贵妃的孩子如何保得住?
他低着头,一言不发。
採云姑姑方才经他身边时已“提点”过方木德,却仍觉不保险,方才又派人过去“提点”过他几句,如今见他一言不发也算满意,急切开口道:“……方侍卫前脚从储秀宫离开,后脚就到了永寿宫,若不是有人挑唆,就凭着他一个小小的侍卫,如何敢对着贵妃娘娘下此狠手?”
说着,她更是跪地哽咽道:“还请皇上替贵妃娘娘和小阿哥做主。”
皇上自是相信映微的。
但三人成虎。
前些日子因映微协理六宫发落了不少管事嬷嬷或管事太监,当时紫禁城中就有风言风语传出,说映微仗着皇上宠爱,妄图趁温僖贵妃有孕取而代之,不然为何这般着急发落这些老人儿?
这些管事嬷嬷或管事太监不少是孝诚仁皇后在时就已在后宫任职,历经几位皇后,一个个皆无出错之处,怎么到了映微管事时就错漏百出?这不是映微容不下他们,想换成自己人是什么?
至于映微为何这般猖狂,好像也是说得通的,毕竟映微对上太后或温僖贵妃都不曾收敛,仗着皇上宠爱肆意妄为也不是说不过去。
採云姑姑跪在地上,一字一句皆往这方面引。
映微只觉有些头疼,虽说採云姑姑的话无凭无据,皇上不见得相信,但这等话就像苍蝇似的,不能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却也是挺烦人的。
谁知就在这时,一直跪地不语的方木德却开口道:“皇上,这件事与平妃娘娘无关。”
顿了顿,他扫了眼採云姑姑,眼中仍带着满满恨意:“臣敢对天起势,这事儿与平妃娘娘无关。”
皇上向来敏锐,再看在场几人的神色,很快察觉到这事儿定有隐情,当即就吩咐先将方木德关押起来再审。
等着皇上带映微离开永寿宫时,是一路无话。
映微与皇上相处这几年,对皇上的性子也有几分了解,知道皇上应该猜到这件事另有隐情。
两人快行至储秀宫门口时,她忍不住扯了扯皇上的袖子,低声道:“皇上,您在想些什么?难道就没什么要问臣妾的吗?”
皇上这才淡淡看了她一眼:“你若想说早就与朕说了,可如今你不想说,朕也不愿勉强于你。”
顿了顿,他更是道:“不过今日一事,你放心,朕相信你。”
“朕相信你绝不会做出这等狠毒的事情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