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只能由太皇太后出面相劝,他说了太后也是毫无用途。
映微却有些担心:“可这件事由您出面……太后娘娘也定是心生不悦,说不准还觉得臣妾与您告状,对您也怨怼起来。”
皇上对太后只有敬重,若说情分,倒是没多少:“朕何曾在意过这些?”
他又劝了映微几句,逗了逗六公主,考问四阿哥今日所学的新字,夸了四阿哥一番后,这才抽身去了寿康宫。
皇上一到,太后就猜到皇上前来所为何事,当即心里是愈发不悦,觉得定是映微在背后告状,心里又狠狠给映微记下一笔。
皇上与太后是名义上的母子,可关系却不算亲厚,皇上对太后该有的敬重是有的,太后虽不聪明,却也知道换成谁坐在这位置,皇上都是如此,皇上敬重的是她这个位置,而非她这个人,像今日这般看似闲来无事陪着她唠嗑却更是头一次。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皇上很快便将话头引在映微头上:“……四阿哥原先养在承乾宫时,皇贵妃事忙顾不得他,先前这都快进上书房,却识不得几个字,如今养在储秀宫倒是大变样,朕今日过来看您之前还考了考他的功课,已识得不少字,都快赶上三阿哥了。”
“这孩子聪明不假,可也是平妃将他教的好。”
太后早已按捺不住,如今见皇上这般,皱皱眉就开口道:“皇上今日过来可是替平妃说清的?”
皇上早就知道太后向来稀里糊涂,却没想到她能糊涂至此:“朕有何来替平妃说情这一说?”
太后冷哼一声:“皇上心里自然有数,抛开五阿哥与六公主之事不说,平妃言辞对哀家不敬,想必这也是皇上纵容出来的后果。”
这还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后宫之中,太皇太后明白事理,妃嫔们皆忌惮皇上,唯有太后敢如此,皇上有些头疼起来:“平妃性子如何,朕是清楚的,定不会对您不敬,想必是今日顾及六公主言辞略有些强硬,就连老祖宗都夸她讲道理。”
他瞧太后没有接话,想着有些事儿太后心里约莫也是有数的:“朕并未觉得映微有错,自然也没有说情这么一说。”
“朕今日过来,只是想请皇额娘多多管教五阿哥。”
“三岁看老,五阿哥小小年纪便如此娇惯,稍有不满就对身边的宫女太监非打即骂,若长大之后只怕性子更加暴戾,怕是坠了皇额娘的名声。”
太后是勃然大怒,她今日本就心里憋着气,万万没想到自己活到这把年纪被一个妃嫔拿捏,还惹得皇上追过来教训她:“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皇上是觉得哀家没有照顾好五阿哥吗?”
皇上淡淡道:“皇额娘多心了,朕并没有这个意思。”
他这脾气也上来了:“皇额娘对五阿哥之心日月可鉴,就连老祖宗都时常在朕跟前夸赞,说您对五阿哥尽心尽力。”
若不然,太皇太后见太后将五阿哥养成这个样子,早就将人送走了:“今日您既责罚五阿哥一月内不得再吃芙蓉羹,朕想了想觉得这惩罚太轻,以后五阿哥就不得再吃这道菜了。”
“这几年大清并不太平,先是天花蔓延,再是地震,如今又是战乱不断,朕都率着文武百官节衣缩食,没道理小小一个孩子养的如此金贵。”
说着,他像没看到太后那铁青的脸色一般,继续道:“至于五阿哥,这孩子也得好好教教,朕待会儿就送两个嬷嬷过来好好管管五阿哥,什么时候五阿哥性情好了,这两个嬷嬷方能离开寿康宫。”
说起这牡丹羹,他就觉得来气。
牡丹羹,这名字虽好听,却与牡丹并无关系,用的是一指长的鳜鱼眼下那块嫩肉,数百条鱼才能做出一碗鱼羹,更是用清汤慢炖,炖上三两个时辰,鱼羹鲜美无比,碗口更是用嫩豆腐雕出一朵牡丹花来,这嫩豆腐浮于羹上不沉,方是一碗成功的牡丹羹。
这等佳肴,便是御膳房最好的两个御厨忙活小半日才能做出一碗,可谓费钱费力。
这样的好东西,就连皇上或太皇太后都没尝过了。
太后被气的够呛,眼睛都红了,若太皇太后在宫里,她定要气的去慈宁宫走一趟,兴许还闹着要回去科尔沁草原,但如今,紫禁城中就皇上最大,她气的直发抖,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皇上站起身,淡淡道:“今日平妃所言所行,甚得朕心意,还望皇额娘莫要为难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