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好与女儿说,人呐,生来就是不一样的,就像太子生来便万众瞩目,她的儿子就算再聪颖能干,至多也是一代贤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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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皇上忙完从乾清宫离开时已是夜半十分。
因福建传来捷报,皇上心情甚好,与众大臣议事之后更留他们吃了晚点,一同小酌了几杯。
不曾想有明珠盛情相劝,皇上却喝多了。
顾问行只劝皇上留在乾清宫歇息,皇上却并不愿意,直说傍晚时已翻了映微的绿头牌,若是自己不去不太好。
顾问行见劝不住,只能由皇上去了。
前些日子因政务繁忙,皇上甚少饮酒,今日不过多喝了几杯,脚下的步子就有些虚无。
顾问行见状要上前扶皇上,可他却是摆摆手道:“不必。”
顾问行只得作罢。
皇上刚行至钟粹宫门口,就见着一女子迎了出来,当即就道:“映微,你怎么出来了?”
来者并不是映微,而是住在东偏殿的戴佳常在。
她本就与映微身形相仿,虽不如映微容貌出众,可照着映微平素穿戴一打扮,头一垂,别说酒醉的皇上,隔着几步远,就连顾问行都有些分辨不出来。
戴佳常在低着头,学着映微平素的腔调道:“嫔妾见过皇上。”
说着,她更是上前几步扶着皇上道:“皇上,您怎么了?可是喝多了酒?”
皇上本就有些昏昏沉沉,如今闻到她身上那浓烈的香气,整个人是愈发混沌起来,任由着她扶着自己朝东偏殿走去。
进宫多年,自诩什么稀奇事儿都见惯了的顾问行都惊呆了——这人,未免也太大胆了些!
可他瞧着皇上并没有拒绝的意思,他总不能上前将皇上拦下来吧?
只是胆大的戴佳常在怎么都没想到,她截胡将皇上扶到了内间,不过刚宽衣解带,正欲爬上床时,却见皇上已经睡着了。
听见皇上均匀的呼吸声,她神色一黯,不过下一刻就转身拿起梳妆台上的簪子将拇指戳破,滴滴红血撒在床上,她仍觉不够,更是假意承欢,高高低低叫了起来。
这声音,就连候在门口,没了命根子的顾问行听着都是老脸一红,心道皇上不愧是皇上,便是醉酒了还如此龙马精神。
不过……他虽只是个阉人,但跟在皇上身边也是见识不少,寻常女子刚承受都是含蓄的,像戴佳常在这般奔放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一旁的魏珠年纪小,竖着耳朵在听,正听的起劲了,顾问行就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更是低声呵斥道:“小狗蛋子,这种事儿也是你能听的?你们一个个最好给我把耳朵都关起来!”
说着,他更是道:“你,去西偏殿那边送给信儿,总不能叫平贵人一直等着!”
魏珠苦着脸,低声道:“这种事儿为何偏偏要我去?”
他与顾问行是同乡,一入宫就跟着顾问行,已被顾问行收作干儿子,故而在顾问行跟前胆子比旁人要大。
顾问行一个眼神扫下去,魏珠撒丫子就跑了。
半道上,魏珠也想明白了这算怎么一回事,他的干爹顾问行虽在皇上跟前得宠,但一些小太监嘴碎得很,当着他干爹的面一个个像锯嘴的葫芦,可当着他的面一个个明里暗里没少说闲话,总说他干爹偏心他,什么好事儿都想着他。
如今,干爹是为了堵住众人的嘴吧?这事儿看似不讨好,但他听干爹说起过好几次,平贵人性子很好,想必不会为难他的。
等着魏珠到了西偏殿,映微还没睡下,听说这事儿后是微微一愣,继而道:“好,我知道了。”
陪映微一同等着的春萍更是满脸惊愕之色,低声道:“主子,这,这算怎么一回事?”
之所以她们都觉得戴佳常在是个和善人,一来是这人脾气性子好,二来是戴佳常在容貌并不出众,潜意识里并没有将这人当成威胁,若换成德嫔,宜嫔这般容貌的人,就算一出手赏给她们一个金锭子,她们也会背地里说这人没安好心。
映微是有些不悦的,但远远谈不上伤心。
这些日子,她也想过自己对皇上是何种感情,思来想去只觉得是友情以上爱情未满,皇上对她的好,她从未否认,可与后宫中这么多女人分享一个男人,她是隐忍又克制,所付出的感情自是微乎其微。
当即她就淡淡道:“时候不早了,睡吧,正好我也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