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余寂被她买回来之后,不仅饭菜变得好吃了,衣服也洗的香喷喷,因为茅屋小,两个人挤在一张榻上,明繁能够根据余寂的作息来判断清晨和日暮,所以终于维持了正常人的作息。
其实她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个会抓紧时机弯腰替她捡拐杖博取好感,被王婶儿强硬的把她的手按在他身上却没有反应,明繁就清楚余寂迟早会离开。
他像一匹养伤的孤狼,又像是一条伺机而动的蛇。
但是她没想到,他连背后的伤没养好,就离开了这么快。
但是她更没想到,他只是消失了片刻又重新回来了。
余寂听到了小瞎子的询问,眼睛里带着看不透的神色。
“我不走,刚刚去如厕了而已。”
说着说着便泰然自若的走回床榻上,自顾自的钻回自己的位置。
好像那个半夜拿着钱又放下钱,在村口被逼的吐血还想尝试出去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明繁知道他在装傻,她明明闻到了余寂身上带着潮湿新鲜的土腥味儿,还有淡淡的血味儿。
究竟是什么让他重新返程,又回到了自己这个简陋的茅屋。
两个心怀鬼胎的人背对而眠,漫长的后半夜便这么容易的过去了。
明繁后半夜虽然随着余寂重新回来有了些安全感,但依旧没有睡着,睁着灰扑扑没有神的眼睛思索着。
“究竟怎么样,才可以把这个男人继续留下来,毕竟自己还是花了银票的,而且他明明走了,又自己走回来了。”
余寂后半夜也没有睡着,垂眸静静的注视着手上已经干掉的血迹。
第二天清早,明繁满身酸痛的爬起来,破天荒的开口:“今天我跟着牛叔去集市上给你换一些烛灯回来吧,我感觉你挺喜欢晚上点灯的。”
余寂黑沉沉的眼像是笼着一层雾,不知道又在想什么东西,默默的点头,然后又开口:“可以带我一起吗?”
明繁直接否决:“不行,你在家里做饭,我中午便回来。”
笑话,虽然昨天晚上冷不丁的让他逃走溜了一圈,但是本质上他还是自己买回来的男人,自己跑回来了,还想让她把他带出去。
想的太美了嘞。
得到了小瞎子斩钉截铁的拒绝,余寂也不急,似是无意:“你一个瞎子,去集市上一个人真的行吗?”
明繁很烦熟了之后余寂反复强调她瞎了的事情,刚刚说话的好脾气也没有了:“瞎子也能帮你买蜡烛,你就给我待在家里吧。”
明繁跳下床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胳膊,在匣子里抽了一张银票和一些铜钱,没有搭理坐在床上没有动的余寂。
反正回来之后她要是吃不上热饭,就把这个又懒又爱逃跑的坏男人一拳揍死。
想揍死一个人,和想把他留下来当闹钟用是两回事。
索性余寂还算识趣,明繁跟着牛叔跑了一趟回来,果真是吃上了热腾腾的饭菜。
对自己这个人形闹钟越来越满意,明繁一边吃饭一边希望余寂不要尝试逃跑了。
毕竟自己力气再大,眼睛看不见,也很难拦住一个大男人逃走。
“你是不是不想让我走?”
少年熟悉带着些沙哑冷淡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抛出的这个问句让明繁筷子一抖。
少女睁大无神的眼睛看着身旁眸色幽暗的余寂,锐利的眼神静静的与之对视,似乎想要将她看穿。
很可惜,明繁瞎的彻底,对不上他的眼神。
这么明显的想法被戳通也还是带着些尴尬,明繁糊弄着:“是啊,但是你要逃跑,我这个瞎子也拦不住你呀。”
小瞎子还记着上午出去的时候余寂说的话,把瞎子两个字念得很重。
余寂蓦的笑了一下,很短的气音,但是依旧被明繁捕捉到了。
他说:“不跑了,我娶你,陪你一辈子。”
那是第一次有人对明繁说娶这个字。
之前王婶经常想过来帮明繁做媒,但是明繁也知道自己这个条件,如果真是嫁到别人家,遇到个好人家,日子勉强能过。
但终究会遭嫌弃。
而自己本就是不太爱被束缚住的性格,受不了嫁入夫家之后有人天天长在她耳朵上。
一个人的日子,过了也就过了。
今天忽然有人要说娶她,还是一个被她买回来才相处两个月的男人。
小瞎子惊的碗都掉了。
她颤微微的问道:“你不会是想吃绝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