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沈鹤行娓娓道来的时候,冰凉的剑锋直抵着明繁喉口。
不愧是第一剑修沈鹤行,就算是不属于自己的剑,都对他天然有着亲和力,也在无论是今世还是前世。
都抵在了自己主人的命门处。
“看起来你知道了一些不知真假事情,不过你的梦里没有看到过,你将我哄骗至哭悲涯剜骨,将我废断经脉不过百年之后又与新弟子琴瑟和鸣。”
明繁咬牙,眸中两世的痛苦犹如实质:“我看到过。”
沈鹤行像是被噎住了一瞬,他依旧就是用那高高在上,看起来悲天悯人的目光,犹如神像一般的漠然视之。
高鼻深目,眼尾处总是像含着化不开的浓稠和清冷。
明繁未清醒前,独爱他这一份清冷淡漠,可后来死过一回,她才发现这清冷只是掩盖他的贪婪,淡漠无非就是漠然。
明繁如今与他这般对峙,心却都已经凉了大半。
沈鹤行开口道:“你的灵脉和剑骨,给吾。”
“你对习剑之道并不兴趣,吾知晓你不愿,可吾需要你这骨庇护苍生。”
他可能都觉得自己的话说的有些离谱,补上一句:“这次我不会抛下你,我将你带回剑峰,只需温养得当,应当不会有多大影响。”
明繁只想冷笑。
她不知道这一世的沈鹤行是怎么知道前世的事情,她现在只感觉胃中一阵翻涌。
她真的很想吐。
明繁一步一步的朝他走过来,抵住她喉口的无厌缓缓的退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明繁用手攥住了沈鹤行的手腕。
下一刻,她直接将沈鹤行的袖袍给全部捋上。
一条鲜红的线,像是已经熟透了一般,随着脉络搏动着。
……
“沈鹤行,我真的很想知道,顾朝死了,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明繁的话像是一记闷棍,话语很轻,却一字一句咬牙道。
可沈鹤行只是看着明繁,看着面前这个八年前进入上清派,却宁愿毁剑都不愿加入他门下的姑娘。
让他机关算尽,才终于将她瓮中捉鳖的姑娘。
脉络的疼痛让沈鹤行清醒过来,他冷然的一剑贯穿明繁的肩胛。
像是在钉着一个死物。
明繁这才发现自己周身的灵力像是被抽空了一般。
她直接用手攥住剑刃,无厌的剑契与沈鹤行的天赋博弈着,明繁一寸一寸的想将剑扯离自己的身体。
可沈鹤行却一语不发,只是幽蓝色的灵力包裹剑柄,染血的剑身又重复深入。
“顾朝吗?”
他喃喃的细语。
“他是个傻子,那一行我曾提点过他,让他留在剑峰陪我闭关。”
“可他却非要为了祁瑶身入死局。”
“我保得了一个祭品不会被发现,但他和合欢宗那个祭品一起,我保不了。”
“祭品。”
明繁甚至忽略了肩上贯穿的伤口,她质问道:“修真界几乎所有的精英弟子几乎都死在了那个大阵中!”
“他们却被你唤做祭品。”
沈鹤行接下来的话更是冰凉透骨:“他们虽死,却仍旧留下了自己的无主之器,他们用那些可笑的信仰,换来了修真界的生。”
“况且,不止我一人活了下来,昆仑山的吕轻鸿原来也是应该去的,最后却被程濯顶下。”
说到这儿,沈鹤行眉梢处还带上了一丝莫名的笑意。
“他明明已经活着逃出来了,却在这后面的百年作死一般的搜寻着当时那批弟子被修真界抛弃的证据。”
“如今在西州葬身崖底,也是他活该。”
沈鹤行从来只是一个披着仙人皮囊的贱种,明繁如今才真真实实的看透了他这皮下的贱样。
沈鹤行的神色又变得不忍,说出的话却愈加恶心。
“繁儿,为师只是想要你的剑骨和灵脉,上辈子能给得,这辈子为师也能取得。”
明繁体内的灵力像是被麻痹了一样,只能感觉皮肉被切开。
右手在准备掏出梵音时,被沈鹤行轻飘飘的抬起随意丢在一边的碧霞剑然后一剑刺穿,顺便钉死在了脏污的地上。
皮肉被一层一层的剥离,明繁犹如前世那样。
像个在案板上的鱼。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明繁的左手食指指尖却死死的攥着一个东西。
她要拼死一搏。
那根晶莹漂亮的骨头俨然已经清晰可见上面交缠着的灵脉蓬勃且有生命力,沈鹤行看明繁像是痛的昏死过去,便拔出了插在明繁手掌的碧霞剑。
他的小弟子上辈子已经够痛了,沈鹤行觉得自己心中还是有怜惜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