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龙骨的鸣岐就跟上一世的她一样,掀不起风浪, 只能做一个永远的可怜虫罢了。
街巷处都笼罩着一层浓厚的黑雾,触手伸过去似乎都能感觉到那粘稠湿滑的魔气,带着微微的腥味儿。
明繁一路走就感觉一路有贪婪的东西跟着,逍遥步法走的很快,她一把拽住余寂的袖口, 朝着冯府的方向冲。
余寂现在顶着裴逐星的皮, 估计是直接充当了师兄在这个幻境里的身份,若是浮屠和裴家血脉有关, 明繁也不能先将余寂放走。
而且将他放走后, 他若是恢复好框框冲上第九层,自己找谁哭去。
明繁一点都不会否认余寂变态的天赋,上辈子在西洲余寂受过重伤,这辈子的余寂就受了一些轻伤。
他手上还拿着魔气十足的无道剑,若是再次入魔, 明繁根本来不及避开剧情。
不过, 索性余寂这次还算识相,不像上辈子当他师兄时那样处处与她犯贱作对, 老老实实的被明繁拽着跑了一路。
甚至有偶尔有魔物粘上来的时候,玄黑的无道剑无影无踪的将它分为两块。
明繁将这些看在眼里,也没有任何动容。
她只管加快脚步, 冲向妖魔气最重的冯府。
她找到裴枝时, 是在那冯府的巨树之下。
而这个地方, 明繁倒是有些熟悉。
在重返东洲冯府那一次,余寂就是中了这树下黑泥的计。
眼下这棵巨树枝繁叶茂, 树下和假山后也都没有什么泥污。
裴枝依旧穿着那一身鲜红的嫁衣,与明繁恍若隔世般的遥遥相望。
一阵清风吹来,明繁才惊觉,自己这一身的红,倒是像极了这幻境中人。
余寂的声音在身旁传来:“她已入魔。”
裴枝抬眸看了他们二人一眼,不可自持的大笑。
“可叹,可恨。”
“你们二人今日还能并肩而立。”
明繁发现此时的裴枝,确实就是那幻境中一身红衣出现在余寂身旁的女子。
她瞧了瞧明繁,摇摇头。
“你不是我表妹,他也不是我阿弟。”
“浮生一场梦,梦中的只有我自己。”
她说话间,腕间的血珠滚滚落下。
明繁冲过去,一把捉住裴枝的手腕。
扯下裙子上的布条就要往上面捆。
裴枝冷眼旁观。
明繁才发现冯升倒在她的膝旁。
冯升脸色青白,已经没有了血色,唯独一双唇柔软鲜红,头颅枕在裴枝裙边。
明繁瞪她:“神经啊,你把血往他嘴里塞?”
裴枝被她凶的一愣。
“冯升已死,多半是因为入魔,你还上赶着入魔。”
裴枝淡声:“我不入魔,如何救他?”
明繁反斥:“你若入魔,他便白死。”
她干脆的一撩衣袍一盘膝,坐在裴枝身旁。
“所以你才是有裴家血脉的人,那裴逐星呢。”
明繁又继续道:“所以呢?你的血,还有裴逐星的血,你们是双生子,他要借用你的血才能画符,你的血应当是特殊的,但我猜会画符的只有裴逐星吧。”
裴枝既没有回答也没有作声,她用手抚了一下冯升的脸,留下一道鲜血划过的痕迹。
明繁感觉她的状态不对劲,她只与冯升短暂的交谈了一会儿,冯升早在成婚之前就已死。
他入魔变成活尸,明繁虽然没有料到,但是也能理解。
可裴枝现在这副样子,竟然是想硬生生的将他复活。
裴枝听完明繁说的话后,也没有多大的反应,手腕上被明繁缠上的伤口还在不停的渗出血液,她叹了一口气:“浪费了。”
明繁看着裴枝现在的状态。
她明显是很不对劲的,同裴逐星肖像的脸,如今看来差别更加明显。
明繁抿了抿唇道。
“冯将军说你怕黑还怕痛,他已死,护住了这城中的安稳,你却要毁城。”
裴枝面对明繁的指责,神情漠然:“我让他救了吗?他已经为这所谓的苍生死过一次,我自私,我想让他活。”
“又有什么过错呢?”
“那他想活吗?他在南昭国带兵打仗贫富战乱一路晋升为将,他收到来信逢遇灾祸驻留数年,他的想法,你应当也是清楚的。”
裴枝听着明繁的话,用手抚了一下冯升的额头。
“他带兵打仗,他为救世人,可是,你信不信,为了我,他也可以杀尽世人。”
明繁瞳目圆睁,喉口发干,她不知道该如何劝住裴枝。
裴枝继续言:“我看你费尽心机,也要探听我家族中血脉之事,你也有所追,所求之人。”
“亦有想强求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