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此人现在会在……汲道!
对!一定是汲道!
澹台晏河计算了一下日子,心知不妙。
达奚戎完不在绮梦道,那尹徴和他的军队怎么办?
这支军队不是精锐中的精锐,可是如果不用来迎接敌军主力,绝对是浪费了战力的。
再者,达奚戎完如果去了汲道,那子桑翀会怎么选?政陈在汲道的军队会保持应有的立场,还是反过去夹击尹徴的军队?
现在的状况,是极其不利于尹徴的,没人可以把胜利的希望寄托于子桑翀一人身上,需得做最坏的打算,提防子桑翀见势再次倒戈。
澹台晏河想到这里,不禁揪心。
尹徴一定要发现异样啊!不然这场仗真的就难打了!
几座宫殿之隔,姜翘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并不悠荡,而是望向西边的天空。
她在不知不觉间入睡后,并没能接上那个梦,因此仍然不知晓最后的结局。
如果不是突然分别,如果不是梦中的危机,她本来根本不会在意这场战争。
既然一定要打起来,死伤皆是难免,她早有心理准备。
可是队伍中有尹徴,她无法不在乎。
姜翘会突然想起,现实与文学中最常见的对战争的描写,就是自己的亲朋好友骑马而去,回来的却只有一封家书。
她在这里没有亲人,这场战争,她就是一个安定地住在宫中的局外人。
有了尹徴,战争才与她息息相关。
还未点燃狼烟,似乎就已经可以闻到血腥味了。
姜翘神色恹恹地荡起秋千,幅度不算大,却在下一刻,双脚猛然蹬地——心脏剧烈跳动了一下,几乎疼得她两眼一黑。
然而片刻过后,心头笼罩的阴云,似乎渐渐消散了。
这一瞬,姜翘恍若重获新生。
她不相信什么“因为在乎一个人所以能够感知到对方的危险”这种屁话,可是此时,她还是会忍不住安慰自己。
一定是没事了,尹徴安全了。她在心中想。
政陈女尊自治区才日出,奔流的千曲河声音淙淙,水面泛白,一路朝着地势低的方向流去。
这里已经不是源头的山上了,尽管还是有着一定坡度,不能走小船,但大船还是能抗住的。
为了便于贸易,有千曲河流过的区域,都少不了船队,偶尔搭载本地人去往旁处,也是极为常见的。
但是知晓船队如何联系的外地人,却是不多。
一群廉昇人迎着清晨的风,来到码头等候船队出发。
力工扛着一个一个硕大的箱子,整齐码放到货船上,全都整理完毕,船舱才开放给普通人,交钱上船。
这些廉昇人没用苍柘通用货币,而是兑换了些许政陈的货币,倒是让收钱的船员多看了一眼。
他们卷起来的胡子有些许滑稽,但看起来面带喜色,一点儿也没有等急了的焦躁感。
就在这时,忽然又有一个船员张开双臂走来,道:“不好意思,今儿我们的船已经满了,后面的客人要不咱们看看别家?”
收钱的船员正在点铜板,抬头问道:“这就满了吗?那这边几位客人还能上吗?”
后来的船员双手直立交叠,行了一个政陈的礼,颔首道:“抱歉,客人,我们今天私人物品较多,所以能容纳的客人较少,为表歉意,我们可以帮助您寻找其他可以乘坐的船。”
为首的廉昇人眼睛往后瞟了一下,而后道:“那麻烦你们快些。”
码头的货船一艘接一艘地出发,其他货船纷纷挂出了“乘客已满”的牌子。
那位船员急得焦头烂额,转了一大圈,最后无奈道:“真的很不好意思,今天没有船有空位了。如果您不急,我们商队在下午还有一些稍小的船要出发,恳请诸位原谅我们的失误,到我们商会先休息一番吧。”
那廉昇人不悦了起来,咬了咬牙,道:“你们下午最好不要再出现失误。”
那船员连连承诺,而后留了两个人带他们去商队,自己则是上船出发。
太阳完全升起,码头已经没有要出发的货船了,这群廉昇人没得选,只能妥协。
码头距离淮因县有一段距离,一路上,带路的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然而就在下一刻,一个廉昇人突然扑向其中一个带路的人。
“铛”一声,金属兵器相撞,一霎时,这群廉昇人就和带路二人拉开了距离。
“果然!你们是苍柘人!”棕色短发的一个廉昇人怒吼一声,紧握手中小斧,就要再度冲上去。
尹徴与李择风对视一眼,而后与这群人缠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