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一早上,两样主食、四道菜、两种汤便陆续出锅。
外面不知不觉间已经下起小雨来,孩子们皆是披蓑戴笠而来。
空气里湿漉漉的,衣衫扒在身上,这种潮湿的感觉让人有些喘不上气。
姜翘总忍不住往外看,帮孩子们把蓑衣挂好之后,坐到了窗边。
“吸溜吸溜”的喝汤声不绝于耳,猪油调出来的汤非常香,在这样的清晨喝上几口,胃里暖洋洋的。
吃了个七七八八之后,言风棠对姜翘说:“姜娘子,昨日你不在,便没同你说。休沐那天,我和阿姐给耶娘做了番茄炒鸡蛋和蛋花汤,他们很喜欢,非常感谢姜娘子!”
姜翘回首,噙着笑意道:“太客气了,这还是要归功于你们学会了才对。”
言风裳撇撇嘴:“甭提了,之前阿溪给大伯做饭,大伯好一番炫耀,这次我俩做了这顿饭,阿耶甚至命人到大伯家宣扬,丢死了。”
姜翘咯咯乐,而后道:“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胡品高咀嚼完口中的韭菜炒鸡蛋后,昂首说:“我阿耶阿娘也十分欣喜,倒是没去旁人家炫耀,但将此事传遍了整个胡宅。”
冯巍然沉默地喝了一口姜撞奶,并没有参与到话题里。
家人对太子和姜翘都有些许反感,他根本不敢提及此事。
太子不会说话并不丢人,做饭也不丢人,他不明白,为什么阿翁和耶娘会反应那么激烈呢?
小雨淅淅沥沥下了一个早晨,在晌午前放晴了。
冯正幡没去衙门,卧病在家,咳了个昏天黑地。
嗓子里像是生了针,稍稍一动,便反复刮擦,疼得人想要抠破脖颈那薄薄的一片皮肤。
味道刺激的苦药难以下咽,冯正幡喝一口,便要缓好半天,好不容易折腾完之后,又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下的同时也没有精力起来做事。
直到午时,有人传来消息,说谢长乐已经出发了。
这段时间的旱灾,水稻主要产地鹿野平原首当其冲,反而北方的粮食还没到收获的时候,农民还没有走到绝境。
鹿野平原之上有众多农业大州,即便是最富饶的时州,也不可能依赖旅游带来的收益支撑整个地区的运转。
种了水稻的农民哀声阵阵,缺粮吃的百姓面黄肌瘦,谢长乐带着国库中的粮食去救灾,最先要面临的问题,就是灾民在惶恐中带来的混乱。
他不是有才能吗?他不是查洪玉林吗?不过黄毛小儿,冯正幡总要让他知道知道,什么事情是他碰不得的。
若是有命回来,就当让他吃个教训;若是死在了灾民手里,那便让他下辈子再醒悟去吧!
冯正幡把传递消息的纸条烧了,看着火焰跳动,喉咙里发出震耳的怪声,而后一连串地咳出来。
入夜,下弦月些许昏暗,尹徴与澹台晏河在老地方相见。
尹徴把解好的密信交给澹台晏河,问道:“姜公知晓两套密码吗?”
同一套密码,交到不同人手里,还有细微差别,可以辨别出写信的人是谁,同时也是防止掌握密码的人私下勾结。
知道两套密码的人,自然更是极少数。
“阿娘信任姜翠城,他知晓两套密码不足为奇,”澹台晏河快速浏览了一遍信中内容,“足三阴经的密码,京中有几个人知道,明日我便找人解。”
“你要找个合适的时间跟姜翘见面吗?”尹徴又问道。
澹台晏河想了想,道:“宁不言已经策反,但不可全然信任。明日我去看闻儿,便有机会见姜翘了。在此之前,需要麻烦你确认一下,有没有其他人盯着宁不言。”
“没问题。”尹徴点头。
“开化坊那边,最近还是没有动静,倒是冯正幡到胡泛家去过几次,”澹台晏河说,“胡泛未必无辜,现在仍然不能忽略他身上的疑点。”
尹徴却问:“听闻谢长乐赈灾去了?奉国公到底怎么同意你折腾他家独苗苗的?”
澹台晏河道:“谢长乐赈灾,是胡泛提议的,不用想,背后必然有冯正幡撺掇。”
“你是说……冯正幡不想让谢长乐活着回来?”尹徴咬了咬牙。
“他看不惯的人,当然不会留,”澹台晏河的眼神犀利了起来,“我和奉国公分别派了不少人跟在谢长乐身边,这次必然要把冯正幡的人抓个现行。”
之前身上有蛊虫的人,全都是开化坊那位洪家人的手下,冯正幡的人倒是未见有被蛊虫控制的,因此如若活捉几个,又是一份好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