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泛跟着乐曲的节奏摇头晃脑,漫不经心:“又能怎么看?此事我是插不上话的,全凭陛下决断。”
“陛下在点粮,不日就要派人南下,你就没想过,推荐些什么人给陛下?”冯正幡问道。
“我推荐什么人?这都是陛下的事情,我尽了自己的本分就好,”胡泛昂首,“小风再来一段!啊?累了?那便叫婉儿来!”
冯正幡拿他没办法,只好把话明说:“救灾可少不了油水,肯定要选个能臣才行,你若是能推举一位德行出众的亲信,就算不亲自去救灾,陛下也记你的人情。”
人情当饭吃啊?胡泛心里冷哼一声。
“冯相您莫要寒碜我了,我就等混够年纪,辞官回乡,哪里需要陛下记我的人情?依我看,那救灾是有油水可捞,但陛下心里明镜似的,捞了多少,不都清清楚楚?我就算识人再清,也不敢说我挑出来的人面对这块肥肉,不动一丝一毫的贪念,”胡泛摇摇头,“所以啊,还是罢了!”
冯正幡早知道他油盐不进,但自己早就不在帝心,举荐任何人都不会得到采用,这才把注意打到胡泛这儿来。
“你若是心里没底,倒不如我跟你说个人,回头只跟陛下提一嘴就好,也用不着你上心。”冯正幡道。
胡泛不想掺和,可他从冯正幡这儿得了太多好处,哪里有勇气有立场回绝?
“那您说说?”胡泛观察着他的表情。
冯正幡淡笑:“奉国公独子,谢长乐。”
“谢长乐?这个小辈的为人倒是不错,只是据闻自幼身体孱弱,哪里能做救灾这样的事情呢?”胡泛疑惑道。
冯正幡却说:“巡边都做得,救灾难道比巡边危险?”
胡泛点点头,明明起初自己不愿意掺和这件事的,最后还是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冯正幡捋了捋胡子,第一次正眼看向远处的陈影风,而后按着胸口,咳了个昏天黑地。
当晚,天又下了一场雨。
这场雨不大,姜翘便没有把菜地遮上。
淅淅沥沥下到凌晨,姜翘睡不好,很快便醒了。
到屋外洗漱时,空气还是湿漉漉的,留有雨后的清新芬芳。
她把洗脸水泼掉,然后率先洗了一遍抹布。
入夏之后,抹布放不住,太容易滋生细菌,因此洗得更频繁些,用久了之后,再不能洗掉上面的异味,便要彻底丢掉。
没有自来水的时代,做什么事情都麻烦。
姜翘吹着清晨的微风,麻利地干活,没等其他人起来,就已经把第一道炖菜炖上了。
除此之外,她还准备了奶咖。
最近天气炎热,孩子们总说精神不济,恰好姜翘得了咖啡果,做些奶咖也好。
没有专业的设备,姜翘做咖啡也不太顺手,之前第一次给自己做时,烘焙程度太浅,味道酸苦,跟自己上辈子喝的咖啡完全比不了。
试过了几次,姜翘才渐渐掌握了用古代有限的工具做好咖啡的技巧。
奶咖是今日第一次做,好在皇宫的牛奶品质非常好,很大程度上让奶咖的味道无限趋近于现代工艺。
毕竟都是小孩,就算平日喝茶喝惯了,也未必能适应咖啡。
醇厚的奶香与微苦,还有不算很大量的□□,都能帮助春困秋乏夏打盹的小朋友们提神。
姜翘率先做好一杯奶咖后,一边看着炉灶,一边慢慢品味。
只是今天很怪,其他庖厨竟然到现在还没有起床。
天色大亮,姜翘抽出大半柴火,把炖好的排骨放在锅里闷着,然后去舍馆喊人。
宋如羡和陈雪花都在睡着,但看起来不太舒服的样子。
姜翘摸了摸她们的额头,未见发烧,于是推搡二人道:“起床了起床了,日上三竿了!”
陈雪花哼唧一声,姜翘仔细听,她似乎说了一句“好疼”。
难不成感冒了?
就算感冒,也不能就这么睡下去,万一出了点什么意外,再也醒不过来了,姜翘可怎么办?
而且除了她们二人,傅典食和他的帮厨们竟然也还没起。
最近也没见傅典食沉迷什么话本子啊?
姜翘无奈地跺了跺脚,先出了舍馆。
“姜娘子,怎么了?”尹徴的视线越过月亮门,看见了焦急的姜翘。
“尹郎君,你来得正好,”姜翘叉手,“劳烦你去另一间屋子叫一下傅典食,他们到现在还没醒呢!”
尹徴点点头,立刻去敲门。
好半天过去,都无人应答,他对姜翘点了点头,然后大力拉开了插着门栓的门,差点把门框子带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