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他是地位卓然,但守孝三年归来,曾经的太子已经成了圣人,现在的小太子他完全不了解,想要尽快恢复从前呼风唤雨的地位,恐怕还要再有一番波折。
从遥远的叩莲道赶路大几个月才进京,即便舟车劳顿,宁殊也没心思歇息,把姜翘赶走后,他立刻就去找其他典食套近乎,顺便打探太子的口味。
有几个老帮厨认得他,好心地说:“宁典食,您才回来,还不知道,有一位从尚食局调任来的姜主膳,最是了解太子殿下的口味了,问她准没错。”
宁殊不耐烦地点点头,心中郁闷。
他哪里不知道?他一进典膳局大门,就从孟典膳郎口中知道了姜翘的事迹,不然也不会这么急着把人赶跑。
那乳臭小儿说话是不客气些,但好歹知趣儿地滚蛋了,不然他还要苦恼许久。
只是万一姜翘告状……他需得想好万全的借口才好。
拉拢了一圈关系过后,宁殊终于得空,到舍馆歇了。
而此时,姜翘也打包好了行李。
“我已同应给使说过了,这便要走了。”姜翘用布条勒紧被褥,道。
“那衣物怎么不都带上?难道是……”宋如羡说着,微微睁大了眼睛。
姜翘拍了拍她的肩膀:“不出三日,我就会回来,便不带上你一起辗转了。若是有人问你什么,全都装作不知道就好,免得他们来烦你。”
宋如羡点点头,这才依依不舍地送姜翘出门。
一路上人来人往,许多人都认识姜翘,等姜翘回到尚食局的舍馆时,已经有人在议论她了。
姜翘对于这样的议论早就习以为常,反正从她进入尚食局那天起,就没少过争议。
当初她赢过王主膳时看起来太有前途,那时候不少人掇臀捧屁,这会儿她回来了,那些人也不好意思立刻疏远,于是她一进寝房,就有人围过来,貌似关切地问她回来的缘由。
“你们都不知道吗?”姜翘从前住的床位现在还空着,稍微收拾收拾就可以铺床。
同屋的几个娘子面面相觑,没人吭声。
她们当然知道,宁典食有心给姜翘一个下马威,根本没人捂着消息,很快就传出来了。
只是她们都觉得,仅凭姜翘那张嘴,就不该落得这个地步。
姜翘平静地抖了抖褥子,说:“那看来是不敢说知道。”
“姜主膳快别这么说,您是尚食局过去的人,我们本是一体,合该为您着想,”一个年轻的帮厨说,“问您这些也不是想落井下石,而是为您担忧。”
姜翘知道宫里人说话都真假参半,她也没当真,只随口客气道:“那便多谢好意了。”多余的话她一点儿也不透露。
说罢,她便去尚食局见奉御,把前因后果讲清楚。
张奉御有了春秋,一直未婚,拿姜翘当自己的晚辈看待,听完之后没有为难,而是让她安心歇下,明日再修改主膳们的轮班表,把姜翘重新排进去。
事情办妥,姜翘悠闲地吃了一顿晚饭,才回舍馆。
才到院门口,她就见到应给使焦急地左顾右盼。
“见过给使,应给使何事?”姜翘忙上前,叉手道。
应久瞻“嗨哟”一声,引姜翘到一边说话。
“今日暮食,可将殿下气坏了,”应久瞻疾首蹙额,“那宁典食丝毫不听劝阻,依照旧例准备殿下的暮食,也不肯进入东宫内烹饪,以至于太子殿下又吃冷餐,好一通发脾气呢!”
姜翘没想到宁殊的作死来得这么快,甚至有点怀疑他的智商了。
“没人跟宁典食说殿下不能吃冷掉的膳食吗?”姜翘问。
“说了,都说了,他就是不肯啊!还说什么‘不合礼制天理难容’,固执得很呢!”应久瞻学着宁殊当时的语气与神态,绘声绘色。
姜翘知道,这不是应久瞻这样身份的人应当说出来的话,既然说了,无非就是宁殊闯了祸,他想把她叫回去哄小太子呢。
给宁殊收拾烂摊子也不是不行,但她看着宁殊嫌烦,总不能往后这人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悠。
于是姜翘叹息道:“可怜殿下今日没吃上可口的暮食,只是宁典食觉得典膳局不需要儿,儿也向您说过了,您也同意了,现在宫人们也都看见我回尚食局了,您说这算怎么回事儿嘛!”
应久瞻当时同意,也是因为太子的口味已经被摸清,既然姜翘的契书还在尚食局这边,那要回就回,影响不大,哪里想得到宁殊此人如此冥顽不灵!
现如今反悔,恐怕也只有他亲自把姜翘请回去,才能把她丢的面子找回来罢!
“姜主膳心善,就与奴一同回典膳局罢!宁典食已经受了惩罚,往后大事小情,还是您做主。”应久瞻语气温和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