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姜娘子是怎么了吗?”尹徴疑惑地挠挠头,“我记得我似乎说过,看见里面的物品有油纸包着,便没有打开了。”
“那这荷包可曾被其他人动过?或者用重物压过?”姜翘又问。
尹徴这便支支吾吾了起来,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姜翘撂下菜刀,定定地等着他回答。
“对不起姜娘子,我曾把这荷包放于枕头下,我……”尹徴说不出谎来,又无法解释自己为何要把人家女郎的私人物品放在枕头下,当即紧张了起来。
他怕姜翘因为他未能完全交代而厌恶他,双手不知不觉地抓在了一起,不安地相互抠着。
姜翘并没有挪开眼神,似乎是在分辨他的话是真是假。
这个时代的枕头要么是稻壳做的,要么就是圆木做的,被枕头压深了痕迹,这倒也合理。
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姜翘长揖道:“对不住尹郎君了,我不当怀疑你动过我的东西。那里面是家父的亲笔书信,我太多疑了些……”
尹徴见她没生气,双手虚握着她的手腕,扶她起来,“姜娘子孝顺,这是应当的,不必道歉。”
姜翘重新回去切肉,余光瞟了他一眼,虽然这事儿是她的误会,但人设她得演到底,越真越好。
“我很想念我阿耶阿娘,”姜翘神色恹恹,“那年家中发生变故,他们护住了我,独留我一人在这世上,已经许多年未曾见过了。遗憾我要为生计奔波,不好陪着阿耶阿娘回到故土,也不知道阿耶阿娘在天上会不会怪我。”
她怕澹台晏河已经跟尹徴提过自己的事情了,于是虽然感情上虚假遮掩,事件上却没说假话。
尹徴手足无措地了一下,而后小心翼翼地安慰道:“姜娘子莫要多想,你能够生活得好好的,你阿耶阿娘又怎会怪你呢?”
姜翘笑了笑,轻声说:“是啊。”
无论是自己的亲生父母,还是原主的父母,都会期盼自己的孩子过得很好吧。
尹徴坐回胡床上,给姜翘说了一个故事:
“其实能好好活着,就已经很好啦。我曾经有一个朋友,虽然活着,却比死了还难熬。
“他一生坎坷,先是在襁褓里失去双亲,后来又得罪了人招来祸端,他想复仇,却因为如果他复仇会影响到更多人的利益,只能先躲起来,不再联系亲朋好友。
“时间久了,他已经渐渐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尽头,更不知道将来复仇成功要如何向亲朋好友解释。
“复仇以及期盼与故人团聚,成了他的执念,可是何日可以重新现身,他也不知晓,只能这样慢慢地盼望着。”
姜翘耐心听他说完,不禁心想,你说的这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如果尹徴说的就是他自己的话,那她查明他真实身份的可能性就高了许多。
不过她好奇归好奇,对尹徴的隐私并没有窥探欲,也并不急着搞清楚他是谁。
尹徴看她意味深长的表情,连忙欲盖弥彰地补充道:“我也很多年没见这个朋友了,不知道他现在怎样。”
姜翘装作信以为真,点了点头,“那你的朋友和他的亲朋好友都很难捱吧,希望他一切顺利。”
尹徴瞧着她似乎没有继续沉溺于自己双亲亡故的事情里了,忙道:“我也这样想。”
话说开了之后,姜翘觉得心里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只是后来回到舍馆时,她蓦地想起,尹徴说他喜欢《庆全庵桃花》,又不愿意花瓣随水外流,再综合他不能出东宫这件事,她完全可以确认,他那个朋友就是他自己。
所以葬花并非效仿林黛玉,而是在花瓣上寄托了自己的思念,怕这份思念随着流水外泄吗?
姜翘想通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管他到底因为什么躲在东宫呢,他没骗她就行,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又下了几场雨,而后放晴,万里无云,太阳高悬。
姜翘找了个好日子,准备开始腌糖蒜和咸菜。
腌糖蒜用紫皮大蒜味道最佳,同时,大个儿的蒜腌出来,缩水不会缩到太小,腌好之后,扒开蒜皮就可以把一颗一颗蒜瓣从蒜头里直接挤出来,又软又滑。
想要糖蒜更上色,外加有一些独特风味,便可以将白糖替换为红糖,这样出来的糖蒜是微微有一点琥珀色的,看着更加有食欲。
至于咸菜,那就好办了,它与酸菜一样,要保证容器足够干净,以免腌出来的咸菜有酸臭味,按照姜翘的做法,是可以让咸菜不长又黄又绿的杂菌的,这样的食物吃着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