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名时间截止到六月十五号。”章书闻代替余愿说。
王如娟眼睛一热,“是愿愿的意思?”
章书闻颔首,又道:“在考试之前我都会帮余愿巩固知识点,让他试试看吧。”
没有人比王如娟更希望余愿能够正常地上中学,她想到余愿对康复中心的抗拒,几次哽咽后说:“那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了。”
章书闻顺着灯光望向余愿,半晌回:“应该的。”
王如娟拿着传单悄声把门带上。
屋里是余愿脆亮的音色,“哥哥。”
“嗯?”
“这个怎么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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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底,距离期末考只剩下三天,这是章书闻初二的最后一个周末。
陈永乐的心定不下来,总想着召集同学出去玩,问到章书闻的时候,被章书闻一句“我弟要入学考”给堵了回去。
他之前几乎不曾在同学面前提及过余愿,但现在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却是那么的自然。
一年过去了,同学们都知道章书闻多了个弟弟,可谁也没见过。
如今察觉到章书闻对余愿的事情还挺上心,不禁好奇,“考我哋学校?”
“唔系。”
“点解不同你读一间?”
知情的陈永乐险些大嘴巴说漏了,“佢弟有......”
章书闻的目光扫过来,陈永乐连忙住嘴,改了口径,“嗰个是书闻细佬,又唔系你细佬,你问咁多做乜嘢?”
“我求其问句啫,人哋书闻仲冇嬲,你陈大少急乜嘢?”
两人无伤大雅地斗了几句嘴。
陈永乐等其余人散了,随口说:“等你弟考完试,一起出来玩呗。”
章书闻沉默两瞬,没有拒绝,“再说吧。”
明天就是余愿参加入学测试的日期,这小半月来每晚章书闻都会定时抽查余愿学到的内容。两人把整个小学学到的古诗词过了一遍,也就差不多该入睡了。
王如娟比余愿这个考生还要紧张,检查了两回考试用具和准考证才肯回房。
睡前从角落跑出一只壁虎。余愿“艺高人胆大”,拿纸巾包了把壁虎丢到窗外,倒是章书闻因此觉得哪哪都不舒坦,躺在床上总觉得有东西会从脚底爬过。
他默默地把四肢都收进被子里,方一转身,余愿在黑暗里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凑得太近,因四脚壁虎而惊魂未定的章书闻猛地往后仰了下。
“你干什么?”章书闻的语气还算平静,心却怦怦跳。
余愿全然没有吓到章书闻的觉悟,小声说:“哥哥,我睡不着。”
章书闻重新躺好,深呼吸几口气,“你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余愿听话地关上眼帘,过了一会儿又睁开,也不出声,就侧躺着看章书闻。
章书闻已经习惯了被他这么盯着,又担心他晚睡会影响明天的入学测试,忽地想到陈永乐的话,顿了顿说:“你在二十分钟内睡着,等你考完试就带你出去玩。”
余愿惊喜地张大嘴巴,高兴得就要叫出来。
章书闻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从现在开始,不准说话,也不准看我。我数三声,你就闭上眼睛。”
还没等章书闻数数,余愿就紧紧地合上眼皮。
章书闻侧过身,拿手撑着额头等待余愿入睡。
余愿因为用力闭眼而微皱的眉头很快就变得平坦。章书闻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确认余愿不到五分钟就睡着时,忍不住笑了声,“真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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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生怕虫·书闻。
第12章
天公作美,夜里下了一场雷暴雨,将恼人的燥热短暂地赶出广城的地界。
余愿报考的学校新办不到三年,正属于需要大量招生的阶段,入学测试相对来说没有其它已经打出名号的学校来得困难。
王如娟请不到假,是章书闻接送余愿考试。
家属是进不去考场的,章书闻在校门口目送余愿跟着考生一起入内。许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余愿有些紧张,频频转身看。
章书闻站在树荫下,确保余愿回头就能见到他,直到余愿的身影拐入教学楼才在附近找了间冷饮店消磨近三个小时的考试时间。
他自个也说不清什么时候不知不觉间主动承担起了身为余愿兄长的职责,竟一再地担心余愿在考场会不会出什么差错——小到圆珠笔断墨、大到余愿的情绪起伏,任何可能影响余愿正常发挥的因素都在章书闻的脑袋里滚动了一遍。
如果余愿不能顺利通过考试,到时就算章书闻不劝说,余愿再不喜欢也只剩下康复中心这条路可以走。
他并不太想见到这样的局面。
章书闻提前近半小时和陪考的家长一起在校门口等待考生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