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闹了你们两个,快出来吃饭。”
“哦!”兄妹俩同时应声,白宗易端菜出来,白婧妤还是趁机偷捏一块肉塞进嘴里。
“白婧妤!”
“好吃嘛!”
白父笑看两人。“吃饭了。”这是他,负责收尾喊开动。
兄妹俩乖乖就座,拿起属于自己的碗筷。
“开动!”白婧妤大喊一声,举筷出征。
这是他白家的餐桌日常。
今夜,白家久违的笑声不断,透窗飘出矮小的平房,虽然模糊但还是能听出里头的愉悦与幸福。
模糊的笑语也透过降^下些许缝隙的车窗,传入不知何时停在白家外的普通房车里。
夜色与屏障的窗纸遮去车内驾驶的面貌,只有车窗的缝隙露出一双喜悦却含悲的桃花眼,小心翼翼地偷窥白家屋里的动静,专心倾听里头傅出的售字词组,偷窃不属于他的幸福。
*
白宗易回到自己房间,里头的东西都带着四年前的记忆。
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四年的服刑就像穿越到另一个时空,记忆空白了四年,重回社会还有种自己才刚高中毕业准备进大学的错觉。
白宗易有些恍惚,看着房间摆设和未开箱的纸箱出神,连白父进房都没发现。
白父走近背对自己的儿子伸手要拍他,还没碰到,白宗易已经警觉转身。
“干什么!”口气暴戾、神情防备瞪视身后的人威喝。
白父吓得一愣。“我只……是想叫……”
白宗易认出白父,缓了缓瞬间紧绷的身体。
“对不起,爸……我以为还在……”白宗易颓坐在床上,不好意思地朝白父一笑。“以后直接叫我,不要突然从背后碰我,我会为……”
白宗易停口,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监狱里太多从背后来的突袭,造就他草木皆兵的警戒。
“知道了。”白父没有追问,监狱是什么地方他没去过也不难想象终究还是改变儿子一些事。“慢慢来,会习惯的。”
白宗易听出父亲话中含意,感激地看他。“谢谢爸。”
白父慈爱一笑,拉来椅子跟他面对面。“虽然你之前入学资格已被取消,不过你高中的书我都有帮你留着,想说等你出来要考大学还可以用——”
“我不考大学了。”白宗易打断道。
“为什么?”洗完澡出来经过的白婧妤听见,惊讶地闯进房里。“哥,为什么不考?就算那样还是可以当医生的啊,不去台北念,台中也有中山医大啊。”
“是啊,你不是一直想当医生?”白宗易捏了捏鼻子深呼吸,压下失落的情绪勉强扬笑拿出手机给白婧妤。“随便挑篇文章给我。”
“又要背文章哦”白婧妤依言照做嘀咕。“这么爱现……喏。”
白宗易接过手机看了一会,将手机正面转向两人,父女俩等着对照,却不见他开始背诵。
“哥,我们在等你。”
“我背不起来。”在父女俩惊讶的注视中收起手机,白宗易佯装不在意,像在说别人的事一般说着:“去年里头有几个人找我麻烦,我伤到头、海马体受损……对不起,我有短期记忆丧失的问题,不是很严重,就是有时候……有时候没有笔记甚至会记不住晚上吃了什么。”
兴许是白宗易故作坚强的自嘲太悲伤,白婧妤捂嘴低泣,白父起身背对两个孩子,不想让他们看见自己掉眼泪。一时间,气氛沉默悲戚得窒人。
“你们别这样,这不代表什么都会忘记,受伤前的记忆已经转成长期记忆,储存到大脑的皮质区域,没问题的,只是受伤之后的比较记不住……”
说到最后白宗易自己也说不下去,涩然停口。
不应该说的,但如果扯谎更糟,他记不住自己扯的谎没办法圆。“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白婧妤拿毛巾擦干眼泪,不在意地说:“记忆力强有什么好的,痛苦的事忘不掉多累啊!我听人家说乐观的人都很健忘,对不对!”
白宗易看着妹妹眼眶含泪的脸,知道她想安慰他跟父亲,起身搂住她配合笑。“对啊,你最乐观了,到现在还常常忘记把伞带回家吧?”
“我最健忘,不行哦!”白婧妤娇嗔,握拳作势捶在白宗易肚子上。“揍你哦。”
“哦!小猪神拳!”白宗易捂着肚子,佯装受重伤。兄妹打闹间,白父已经整理好情绪,转身。“不要闹哥了。”他说,看向白宗易。
“那些书你有什么要留的就收着,其他的我拿给林叔叔,让他资源回收掉。”
“好。”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不用急,慢慢想,那笔钱……我跟婧妤这些年没什么用到,需要就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