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这边的置物柜给你放烤蛋糕的材料……晚上去买烤箱……
白宗易!快点!打蟑螂!……我不是怕,是懒得打,OK……
白宗易、白宗易……
几天前的回忆如潮水涌上心头,带来甜蜜的同时也令他心痛。
白宗易靠在厨房流理台,捂脸藏住自己,不一会儿,指缝间溢出少年低声的抽泣。
他好想他!好想!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白宗易深吸口气整理好情绪,从口袋拿出手机,与范哲睿同款,铃声也一模一样。
“妹,找我干嘛?”
『哥……』白婧妤哭得让人心慌的声音传来。
白宗易紧张,急问:“发生什么事?谁欺负妳?”
『你快点回来……』白婧妤边哭边说,讯息断断续续:『爸昏倒、在医院,医生说……爸心脏有问题……原、原发性心肌病变……要心脏移植,不然会……会死掉……』
努力撑着说完的小女孩放声大哭:
『你快点回来……我不知道怎么办……我好怕……』
这一刻,世界彷佛在他脚下粉碎……
*
悲伤到了极致,真的会让人欲哭无泪。
白宗易终于明白十岁那年看着母亲丢下他们离开,自己哭不出来的真正原因。
不是因为勇敢,而是太难过。
隔着透明玻璃看着躺在加护病房里的父亲,一手轻拍平躺在长椅上哭到睡着的白婧妤,一手抱着自己的背包,急忙赶回台中的他只来得及带手机、钱包,所有的存折和印鉴。
在医院,处处都要用钱。
穷人没有重病的权利,一旦重病,不是忍到死,就是倾家荡产。
爸才四十五岁,才刚踏入中年……
撑住,白宗易,你不能倒……白宗易在心里不断重复告诉自己,却也清楚现在的自己摇摇欲坠。
接二连三的问题不是生离就是死别,他再怎么早熟、怎么能干,也没有办法一口气承受那么多。
他的父亲命在旦夕,他爱的人仍在昏迷,情况不明还不能相见……他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扛!
有谁能告诉他应该怎么做?
谁都行!只要能解决这一切困难,救他父亲、救他心爱的人……
就算要他出卖自己、甚至拿命去换都可以!
只要他爱的人都能平安无事,都能活下去,要他死都行!
谁来救救他……
十七岁的男孩捂住脸,发出无声的悲鸣。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天而降。
“白宗易?”
他抬头,看见一名无视医院规定叼着烟的男子,身后还跟着一个黑衣男子,两人看起来都是中年。
对方俯看少年一会儿,拿开未点燃的香烟,蹲在他面前咧嘴道:
“跟叔叔谈个交易吧。”
*
白宗易安置好妹妹跟着两名陌生人到天台。
对方介绍自己是义云盟老大、范哲睿前老板之后,立刻转入正题:“张腾死了,他的两名手下重伤,条子正在追这个案子。”
白宗易一愣,回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惊愕瞠目。“张腾他是阿睿……”
“是,也可以不是。只要你愿意去投案,说张腾是你杀的就不是。”
“……就像阿睿只是遇到车祸事故那样?”
真聪明。陈东阳远眺夜景,一会儿开口:“真相从来不是重点,人只想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事。”回头看白宗易。“张腾没有家累,那两个手下呢,是在逃的通缉犯,虽然都该死,很可惜,能合法杀人的只有警察,总要有人出来为这事负责,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范家人要你来的。”
是个人才啊……陈东阳心中一叹。“我欠范老太爷一个人情,不得不来。”
“那个范老太爷……只是想帮阿睿掩饰?”
“你想知道什么?”
“他在乎阿睿吗?能……多疼他一点吗?像爷爷对孙子那样?”
陈东扬嗤鼻一笑:“在范家要找亲情不如找钱……不扯那些了。孩子,只要你答应,你父亲就不用排队等移植,我会帮你处理,怎么样?”大人丢出了饵,等小鱼儿上钩。
“怎么可能,脏器移植都需要登记——”
他打断道:“不要跟我说你没听过黑市。”
“……”白宗易沉默,以前新闻看过。
“我能找到适合你父亲的心脏,只要你帮阿睿扛下这件事……你才十七岁未成年,顶多判个七年,表现得好还能提早假释,出来三年内安分没惹事就不会留案底。”
白宗易听出话意。“如果是阿睿会被判很重?”
“一件杀人,两件重伤,加上帮派械斗……你说呢?”他反问。“成年人光杀人就得处死刑、无期徒刑或十年以上有期徒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