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他上了闩,门从外边打不开。
而外边的人显然没有耐心,久不见人来开门,剧烈的“哐当”一响,院门被从外面破开,摇摇欲坠。
小童抱起小白猫,愣愣地看着一行人大摇大摆地进来。
为首的是个十一岁左右的小少年,他环顾一圈这小院子,再盯着角落里的小童,讥笑道:“原来我的好五弟到了这里!”
他轻蔑一笑,逗猫似的招招手:“来,五弟,过来这里!”
小童望着来势汹汹的一群人,心知来者不善,半晌没有动。
那小少年见他不动,登时大怒,喊道:“把他给我抓过来!”
左右跟随的太监立即冲了上前,七手八脚就把小童摁住了,把他怀里的小白猫扔到一边。
小童毫无挣扎之力,昨天才受的伤又隐隐作痛,他疼得咬住嘴唇。
那脾气暴躁的小少年走上前,抓着他头上的发髻,把他头抬起来,道:“小五弟,还记得你之前是怎么对我们的吗?整个皇宫里没人敢惹你!哼,现在怎么样啊,哈哈哈,我想怎么欺负你就怎么欺负你!你能把我怎么样啊?哈哈哈,给我打!”
几个太监训练有素,竟带了条长凳来,把小童搬到了长凳上,摁住。
小童被摁趴在凳子上,挣扎着喊道:“大皇兄……”
那小少年也就是大皇子,狰狞地笑道:“现在知道我是你大皇兄了!我告诉你,没用!过去你怎么对我的,我现在就要十倍百倍地对你!”
听起来是要把过去挨的打都还回来。
小童不懂,为什么往日还算和善的大皇兄,一夕之间换了副面孔,以前他对他们没有无礼过啊,挨打也是因为他们做错事,父皇才打他们的……
看到小童犹自镇定的神色,大皇子觉得刺激不够,嘲笑道:“还有,别叫我大皇兄!你这个不知哪里来的野种,压根不是父皇的儿子,也不知道是你娘跟谁生的!哈哈哈,野种,你是野种!”
小童再无法镇定,双眼被刺激得通红,凶狠的目光似要将大皇子撕碎,大叫:“我不是野种!我不是!”
“打他!打他!”大皇子兴奋地大喊。
“噗噗噗”,长棍如雨点般不住地落下,小童瘦小的身体又添上更多的新伤,衣服上渗出斑斑血迹。
他痛得大喊大叫,凄惨至极,随行的宫女都有些不忍心,转过头不去看。
小院里只剩下幼小孩童悲惨的痛呼声。
小白猫听到小主人的哭叫声,急急奔过来,往那些太监身上扑,欲阻止他们的暴行。
大皇子看到ʟᴇxɪ这碍眼的小东西,还是颇为眼熟的,登时新仇旧恨一通上来,冷道:“把它也处理了。”
对付一只小猫自然不用费什么力,太监一棒下去就蔫在一旁了,再加一棒就完全不动弹了。
不知过了多久,大皇子总算欣赏够了他的惨状,颇觉一种大仇得报的痛快感,笑道:“别打死了,留他一口气吧。”
那些太监齐声应是,把进气多出气少的小童一把丢到那猫尸体旁边,扛起长凳等物,一群人怎么来的,又怎么走了。
只有此间的一人一猫已不再是原样。
小童觉得自己似乎要死了。
他好疼啊。
他快要无法呼吸了。
他死了,是不是就要见到娘亲了?
想到这里,他竟是有些高兴,要是能见到娘亲就好了,他好想娘亲啊……娘亲为什么要丢下他一个人……
突然,他觉得身体好烫啊,好像在被火烘烤一般,身体里似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奔腾,气血冲撞,血管似要爆裂。
随之而来的是新的疼痛,不同于挨打的痛,他冷汗淋漓,青筋暴起,双手抱头,在地上猛地滚来滚去,以此来缓解痛楚。
幼小的他不懂是怎么回事,只是疯了一般,又从地上站起来,满院子乱撞,大幅度的动作促使身上的伤口剧烈崩开,热烫的鲜血汩汩流出来。
他突然觉得那血似乎缓解了他的痛楚。
似是发现了关窍一般,他毫不留情地伸手抠挖自己身上的伤口,以使血液流得快些。
果然,他的发现是对的。
身体里那股血脉冲撞忽地慢了下来,他咧嘴一笑,满口鲜血。
这时,他忽然又发现了什么不对,他的头发竟披散了下来,他无意识地伸手往后一摸,竟然摸到一条毛茸茸的尾巴,雪白的。
跟小白猫的一样。
他恍若未觉,手接着往头顶摸去,赫然摸到了一双毛茸茸的耳朵。
不是人的耳朵。
所以,大皇兄说的是对的,他不是父皇的儿子,他是不知哪里来的野种!
他甚至不是人!
他是怪物吗?
他转身跑回去,抱起小白猫冷冰冰的身体,神经质地笑道:“小白,我和你是一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