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顾身上的伤势,迅速打散了周身的飞剑,飞身上前,运起浑身的妖力,向郭巍轰然打了一掌。
那一掌已然用了近乎全部的妖力,天崩地裂,而郭巍抓着紫玉仙石也被打得后退,神情一凛,却也明白没必要多做纠缠了,今日到此为止。
先走一步。
他展臂一闪,瞬间便离开了好远,继而消失不见。
狐王浑身都是血迹,没有去追,缓了一口气,飞到了少年的身边,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希年,你感觉怎么样?”
面上挂着真真切切的担心。
傅希年慢慢地抬眸,看向面前与他一样有着一双琥珀眼眸的青年男子,眨了眨眼,嗓音有些沙哑地道:“死不了。”
这孩子……
谁教他如此说话的?
狐王微微笑了一下,喉间忽然涌上一股腥甜,忍不住弯身,朝一边吐出一口血来,面色变得惨白。
傅希年扶住了他,声音硬邦邦地道:“先下去。”
说罢,他不再多一言,带着他便飞身落到了地上。
……
所幸的是,地面的打斗也趋于尾声,那些魔物被一众修士近乎灭了个干净。
但也损失惨重。
一名女修扬着手中剑,脸上被魔气刺了一道伤口,可她面上仍挂着酣畅的笑,对着面前的一只魔斩了过去。
她与那只魔斗了好一会儿,已将之削得微弱不堪,只需一剑便可结束。
剑上灵光一闪,那魔物当即倒地。
她呼出一口气,转身离开,这时,后背一寒,她猛一扭头,只见那狰狞不堪的魔物竟又站了起来,一道魔气如刀直对着她的后背。
此时她要反击已是来不及。
就在这时,一柄长剑从一侧飞速击来,从那魔物正中猛然穿过,登时溃败消散。
那死亡的窒息从她身上移开,她才缓缓扭头望向剑的来处,随即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哦,不是,他是妖。
洛子周将长剑收好,脚步有些快地行至女子的身前,盯着她冷静的面容看了片刻,才低声道:“芝儿,方才那样太危险了,若不是我赶得及,不知要受多重的伤。下回你要小心一些。”
语气中尽是担心,又带着一点后怕,同以往一样,好像还将她放在心上。
凌云芝睁着眸子,只是看着他,却不说话,眼中清清泠泠的,看不ʟᴇxɪ出情绪。
“芝儿……”洛子周唤了一声,在她的眼神下忽然住了口。
眼眸一垂,看到她的腹部已是平了下去,他又抬起头看她,面上浮起喜色,道:“我们的孩儿出生了是吗?是女孩吗?”
当初二人都觉得腹中的胎儿是个女孩,还一同畅想过,孩儿出生后要怎么教养。
不过都不作数了。
凌云芝忽然呼出一口气,平静地道:“我一直在人群中,刚才狐王与郭巍所言也都听得一清二楚,拼拼凑凑,来龙去脉也差不多明了了。当年的事,我爹与郭巍他们自是做得不对,也应当有所惩罚。你将他抓走,是你的理所应当。”
“我似乎没有道理叫你放过他,谁叫他罪有应得呢。做了恶事,仇人寻上门,就要好好受着,是吧?”
洛子周一直看着她,不出声打断她的话,只是心里忽生了一股不安,有什么东西要彻底失去了,再没有挽留的余地。
果然,只听她接着道:“往后你回你的妖界,我住我的人间,彼此再不相干。此事到此为止吧。不要叫我的名字了。”
她话语平静又决绝,这段日子显然她已将二人之间的事想通想透彻了。
话罢,她利落地转身,往前走了一步,又顿住。
洛子周方想将人拉住,却见她停步,以为她会改主意,面上一喜,却听她冷淡的声音传来:“孩子是出生了,是女孩。她是半妖,但我会好好抚养她,你不用管,只需待在妖界,离我们远远的就行!”
此言一出,她再不作多留,径直离开了。
……
地上的魔物被扫荡干净,司韶赶紧寻着那道火红身影而去。
满地狼藉中,少年一语不发地扶着一个伤痕累累的男子在走,面无表情,紧抿着唇。
司韶却从中看出,他应是有一些不自在,虽将人扶着,可浑身紧绷极了,仿佛恨不得下一刻就将人丢掉。
都怪这里是修仙界,一眼望过去,压根看不出二人是父子。
倒像是兄弟一般。
怪异极了。
司韶快步迎上去,关切地道:“我这里有治伤的丹药,等一下!”说着她赶忙从袖袋里一顿翻,不过一会儿拿出一小瓶来。
狐王停下步子,看向面前这位热心的小女修,打量了一会儿,却觉身旁自个的儿子视线完全落在了这小姑娘身上,竟是丝毫不注意他这爹是什么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