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昭不解地看着崔世清。
崔世清微微一笑,从怀中摸出一根银针放在时昭手中:“因为他们在进入水城境内时,就被监控了。后被大人命我带人伏击,一一铲除了。”
时昭顿时瞳孔大震。在他还沉浸在崔世清方才的话语的震惊中,崔世清又提起了一个时昭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想知道你中刀那次,为什么刺客刀上抹的是有情香,不是毒药吗?”
时昭更加不解地望着崔世清。
“还记得前段时间县里传得纷纷扬扬的那个烟花女光天化日暴死街头的事吗?”崔世清又问。
那女子死状凄惨,当时闹得很大,整个水城人心惶惶,水城女子、双儿一时间都不敢出门。时昭自然也是知晓的,但也仅限于知晓。家中的双儿都在自家眼皮底下,极少外出,倘若外出自己也必定在旁,倒也不存在那些安全隐患。
崔世清又道:“那个烟花女就是上次来刺杀你的刺客上次来道水城时嫖宿的妓子,两人当时因为钱财闹不愉快,那烟花女就想给嫖客添添堵。”
“妓子见刺客平时很宝贝那瓶子,以为那瓶子里装的是什么宝贝,于是趁那刺客熟睡之际,将他瓷瓶中的毒药倒掉,装入了青楼平时供妓子和客人使用的有情香。所以,你挨了那刺客抹了剧毒的刀刃一刀,却未丧命。”
“但瓷瓶上还残存着一些毒药原液,所以才造成了你当初中毒时的情况。他们后来再来行刺你时,以为那妓子是故意调换的,就将那妓子杀害了。”
时昭听得很是震动。
“今日之事多谢了。我们,就算两清了罢。”说罢崔世清抱了下拳,也快速离开,前去追赶文征一行。
时昭望着他们离去的背景,久久回不过神来。
最后一个崔世清也走了,艾叶走上前来,挨着站在门口为文征一行送行的时昭道:“少爷。”
艾叶唤了几声,时昭都只是看着文征一行远去的方向,没有任何反应,想来是还没回神。
“少爷。”艾叶忍不住拉了拉时昭的衣角。
时昭才回过一点神来,低下头来望着艾叶:“小叶儿,何事?”
“少爷,县令老爷他们已经走远了,咱们进屋吧。”艾叶道。
“哦,好。”时昭恍然答道,“进屋。”
他这才算完全回魂。
时昭没想到,自己这条命,竟然是一个不知姓名的妓子无意中救下的。此前听闻烟花女子被杀之事,还以为不过一庄风流命案,没想到其中竟然有此隐情。
来日当要打听一下那名妓子的葬身之处,前去祭拜一下,感谢她的救命之恩才是。虽然她是无意中救下的自己,却是因此招来杀身之祸,理应祭拜。
时昭关上院门。在关门的时候,他望向小路通往县城的方向,文征一行已经不见踪影。
时昭同情齐王和文家的遭遇,希望他们能得善待,平反声誉;但时昭也不希望大宁改朝换代,那样苦的还是百姓。
所以他一直不想参合皇帝和文征之间的冲突,还有意化解。但横亘在康王与文征这两人之间的这种血海深仇,时昭抄家灭族,你死我活的仇恨。从来就不是可以化解的仇恨,更不是他三言两语就可化解的。
这样的仇恨,纵观古今,从来都只有战争和流血才能化解!
今日将弓箭赠与文征,还将制箭方法一一告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文征事成他不一定有什么好处,毕竟今日他还回绝了文征的邀请。但他日倘若文征事败,自己一家在新帝那里定当吃不了兜着走。
时昭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卷入这场政治旋涡,然则天意弄人,到底他还是卷进了这场风波。如果双方真到了兵戎相见的那一天,自己的研制出来的弓箭终究会射向其中一方的大宁兵士。
自己原本想利用一下与文心之间的交情令文征心软,放弃对自己的逼迫。可真当文征因此心软放弃时,他又惭愧自己的做法,主动点拨。
他也说不上来是文征心软还是自己更心软一些;也不知道这心软到底对天下是福还是祸。但有一点他现在就能肯定,他把时家也置于了一个危险的境地。
思及此处,时昭忍不住一声长叹,或许,这一切皆是命!
“少爷是在后悔给县令老爷弓箭和制作技艺了吗?”艾叶问,“既然已经给了,少爷也就不要再纠结了。”
时昭看着艾叶笑:“小叶儿说的有道理。”
“少爷不要逗艾叶了,小叶儿知道少爷不容易。”艾叶在假山旁停下来望着时昭道,“不管将来发生什么,小叶儿都不会离开少爷的。”
时昭望着艾叶,掩饰道:“小叶儿,胡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