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啊?”她声音低入谷底。
“我记得当年你带着那群孩子拿火把把整个妖巢烧了。”江初篱笑着侧过脸看她,却发现城主夫人似是刻意避着她。
“怎么了?”江初篱蹙眉,关心道。
“没什么。”不知为何,城主夫人的声音有些蒙蒙的感觉,“都多少年前的往事了,你怎么还记得啊?”
江初篱认真想了想。
当年路过扬云时,她似乎才刚穿过来不久,他们每次在前面打怪,她就负责在后面收拾。
扬云那次也一样,好友们在前面和那只妖怪厮杀,她就偷偷溜进妖怪的巢穴,把城主夫人她们带出来。
那只妖怪是只蜘蛛妖,巢穴里全是蜘蛛丝,怕再有人误入受伤,江初篱带了火把,打算把蜘蛛丝烧了。
摇曳的火光中,身高不过江初篱肩膀的小女孩,明明害怕得瑟瑟发抖,眼神却异常坚定,她站在江初篱面前,朝她要走了火把,带着其她几个孩子,一把烧掉了妖怪的巢穴。
江初篱其实很高兴,这把火烧掉的不止是一个巢穴,还有这群孩子多日埋藏的恐惧。
“你当时真的很厉害,明明还不到我肩膀高,却很坚强很有主意。”江初篱眉眼带笑。
城主夫人默着,半天才不知为何转移话题道:“前些日子买了几坛桂花酒,只是方才来的急,落下了,不知江姑娘能否帮我带过来?”
江初篱闻言起身,犹豫地看了眼城主夫人,最后还是点点头。
“那我去取,你若是冷就先回房休息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等江初篱离开后,城主夫人才侧过脸,微微吐了口气,眼底满是决然。
可不能很快就回来啊。
无论如何,她都已经走到这步,就绝不会退了。
城主夫人从袖中掏出一个瓶子,拔开瓶塞,将里面的水斜着倾洒在花树四周,柔和的面容异常决绝。
另一边江初篱好不容易跟侍女找到了城主夫人说的酒,就听见“嘭——”地一声,山河欲裂,她急忙向声音的方向看去。
那是她原本住着的位置。
此刻,已然是被一团浓重的黑雾淹没,黑色的浓雾遮盖下血色的残阳,染的天边一片漆黑,外面一片慌乱,哭泣的声音和城主府侍卫的脚步声重叠。
身侧的侍女身体忍不住地颤抖,江初篱眼疾手快将她扶住,侍女呆呆地看着那个方向。
“夫人,夫人是不是还在?”
这样的动静,城主夫人又不过是筑基初期,生死已是显而易见。
江初篱单手指尖掐诀,眸中隐隐显露金色的丝光,她回头看向侍女,朝她嘱咐:“去找府里的侍卫。”
侍女下意识看过来:“那你呢?”
“……我去找夫人。”
江初篱的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她强压着心底的情绪,转身朝外面走去。
那一声剧烈的声响明显威力巨大,越靠近烟雾,周围碎石的残渣越多。
江初篱一路上目不斜视,正要靠近小院时,却被一只手拽住,随即拉到一边。
“阿篱!是我!”
“陆冠清?我,我刚才……”看到好友,江初篱的眼泪几近要落下,她强忍下内心腾起的情绪,“我得先去救人。”
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陆冠清见此还是拉着她纤细的手腕,认真地看着她:“阿篱,听我说,这件事可能是针对你来的,不要去。”
意外突然发生在江初篱住的院子,而本该在的江初篱不在,本该不在的城主夫人却在,嫌疑自然而然会落到江初篱头上。
“这烟雾古怪,你去了也不一定能带出她来。”
“我得去。”江初篱敛着泪光的眼睛认真且执着。
江初篱知道,这一去或许嫌疑会落到她头上,可不去,她就没法带出她,是生是死都没办法。
陆冠清看着她,终究还是认命般地松了手,只是反手在她身上下了几个阵法。
“可抵一次致命伤害,你要小心。”
陆冠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她心善,对待所有人都是真诚相待,所以很多时候,哪怕不是她的错,她也会奋不顾身。
他本就知道,他拦不住她的。
浓雾内,江初篱眉头微蹙,一种隐约的熟悉感扑面而来。
方才在外面还不太明显,一进里面,这种熟悉感便骤然强烈。
来不及多想,江初篱开始在浓雾中搜寻城主夫人的踪迹。
只是找了好大一会儿,江初篱都没发现城主夫人一丝一毫的踪迹,就像是这里根本没有这个人一样。
江初篱起身,忽然感到一阵模糊,并非她的视线,而是周围的环境!
倒塌的树一点点重新矗立,破碎的砖瓦一点点凝固,浓雾渐渐褪去,一切好似从未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