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初篱被这么一说才发现,雨已经小了不少,她不由得嘴角微微勾起。
“你师兄应该很快就能找到我们了。”
曲鹤生心下一触,望向江初篱的眼眸不知为何渐显浓稠的郁色,他细细搓摩了一遍这句话,然后轻笑了声。
“是吗……”
陆冠清忽然脚步一顿,山长察觉到他的挺多,向他看去。
“冠清?”
陆冠清犹豫了片刻摇摇头。
见此,山长也不再追问:“那便快些走吧,鹤生失踪一事,我怕是已经传到曲家了。”
如今也只能早些找到,少些事端了。
山长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见陆冠清跟上来,便回过头。
陆冠清在他身后神色复杂,手指不直觉移到腰间,原本熟悉的触觉不在,陆冠清才想起已经把东西还给江初篱了。
陆冠清抿了抿唇,心里隐隐有些后悔。
昨日他奉山长之令去寻曲鹤生时,意外碰见江初篱,还告诉了她有书院弟子失踪之事。
说出口的一瞬间陆冠清就后悔了。
果然她只是犹豫了片刻,便提出要帮他一起寻人,还要走了“凭证”。
这么多年过去,陆冠清始终不变的一点就是,他没法和她说一句拒绝。
所以他任由她拿着离开,和五十年前一样。
想到这,陆冠清合上眸子,再睁开眼时,又是问道书院自持其重的首席弟子。
只希望山长不要遇见她。
雨势渐渐弱了下来,泥土的清香隐约可闻,江初篱却忽然感觉到一阵不对劲。
“这……”
话音未落,一道凌厉的杀意从江初篱身后迅速穿过。
江初篱拿着纸伞的手迅速一翻,翻涌的灵力附着在纸伞,纸伞旋动之间,挡下一片杀机,放下伞,江初篱温和的眉宇也显得冷了几分。
地上散落着残破的翠绿竹叶,江初篱轻踏上去,眸子朝竹叶袭来的方向看去,却没有动身去追。
“你去吧。”
江初篱微怔,垂头看向曲鹤生:“我刚才情急之下用了灵力,伤到你了吗?”
曲鹤生笑笑,眸中沉静:“没有,只是妖邪危害一方,这次放过,下次恐怕还会伤到其他人。”
俨然一副名门正派一心苍生的模样。
江初篱莫名觉得曲鹤生这样似乎有些眼熟,只是随即想到他们都是同门,一些理念相同也是正常。
“何况,我能感觉到师兄他们快到了。”曲鹤生抬眼望向不远处,“不用管我,你去吧。”
犹豫了片刻,江初篱将曲鹤生放到一颗树下,又将伞放到他身侧。
曲鹤生正以为她要就此离去,却见江初篱隔开手心,低声念了几句,尚掌心流淌的血色,顷刻化作血珠,慢慢将他包围。
“你身体受妖力侵蚀,难以承受灵力,但这种包含轻微妖力的血珠还是可以的,而且这东西还能暂时保护你一段时间,最多一个时辰,我会回来的。”
曲鹤生心中莫名,幽深的眸子凝视着江初篱却是晦涩不明。
“你是妖族,你不怕我……”
江初篱本要离开的步伐一顿,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莞尔一笑。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何况……”她略顿,“你是冠清的师弟,我知道你不会的。”
因为相信一个人,所以连他身边的人都相信。
曲鹤生凝视着渐行渐远的一抹背影,心中讽刺的同时升起一股烦躁的情绪。
蠢死了。
一个时辰后,曲鹤生猛的睁开眼,直起身子环顾四周,血珠已然消失,他紧攥着手,发现周围依旧平静,眸子渐渐暗下去。
半晌,曲鹤生才又靠回树旁,冷哼了声。
骗子。
“鹤生!”山长眼睛一亮,顺手掐诀,停下了寻人的法器。
陆冠清跟在后面,神情若有所思,见曲鹤生重伤也只是淡淡瞥了眼,像是松了口气。
“你这孩子,着实鲁莽,怎可胡乱追去,我与你师兄寻你不得,恐你遇害,如今你身负重伤,岂不是得不偿失。”山长走到曲鹤生面前,先是紧缩眉头斥责了一通。
“哎呀,山长,如此我可是重伤在身,何况我可是为了大义啊。”曲鹤生朝山长笑眯眯说着。
山长平缓了下紧锁的眉,俯视着曲鹤生:“往后你得多和冠清学学,他虽是你师兄,可行事要比你稳妥多了。”
曲鹤生笑着看向陆冠清,被点到名字的陆冠清没说话,只是静静敛下眸子。
“知道啦,山长说的是。”
“可还能起来?”山长叹了口气,也没再强行说教曲鹤生。
“放心吧,能起来。”
曲鹤生表面笑意不改,稳稳当当站了起来。
“那便回吧。”
“啊,是。”曲鹤生顺手拿起身侧的伞,眸子似是无意地落在陆冠清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