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一半修为都转给我了。”她突然出声,声音有些沙哑。
连同死前的那些记忆。
西雨死前将一半修为给了那些人,弥补他们流失的寿命,一半修为给了尤安,使她不再受困病弱的躯体。
“……她想让你好好活着。”
尤安抬头看向她,眼神冷淡。
“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除了这具身体,什么都没有了。
“父亲自杀了。”
雾气散去的时候,尤安接受到了西雨连同修为一并而来的模糊的记忆。
那时尤安才知道,原来母亲从未离开,但下一瞬间,尤安心头一紧,连忙奔回尤府。
可还是迟了,推开尤老爷的卧室,尤安亲眼目睹了血色。
“父亲真的很爱她,连我也不管了。”尤安眼角挂起泪珠,她若无其事地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一个人就一个人吧,我得回去了,回去给父亲,给她,料理后事。”
尤安起身,缓缓从江初篱身侧走过。
江初篱注视着她离开的身影,敛下了眼眸。
之后几日,整个西庄都因为尤府的丧事蒙上了一层哀色,尤安虽全程面色冷淡,却一个人主持了这场丧事。
“江姑娘……”柳屏身体稍微好些,便和几个师弟师妹去见了江初篱。
“我们此番是来辞行的,师门来了信,我们再做一个任务,就能回去了,待会儿我便会带师弟师妹离开了。”柳屏说明了来意。
“还是除妖?”江初篱手中的动作一顿。
“不是,是护送一件东西。”柳屏没有怀疑,继而又道,“不过若是路上出现了妖族,身为青衍弟子责无旁贷。”
“哪怕……那妖族从未做过坏事?”
柳屏眼中带了几分疑惑,但还是笑道:“妖族生性恶劣,若是在人界,定然是做过坏事的,青衍弟子奉流光剑尊之令,降妖除魔,守护苍生,江姑娘何出此言。”
江初篱并不清楚流光剑尊是谁,只是觉得他在人妖两界立下契约的同时,还下这种命令,有些不对劲。
但见柳屏一脸疑惑的看着她,江初篱咽下了嘴边的话,默默转移了话题。
多说无益,只会惹他们怀疑,她离开人界多年,或许有些事情和她所想的截然相反。
“你的伤不要紧了?”
“无妨,多亏带了师门法宝,现在只剩下一些皮外伤了。”柳屏成功被转移了话题,他低头看了眼身上还带着的伤口解释道。
“那就好,不过,你们是不是要带那人一起去?”
“谁?”他一愣。
“那日在街上晕倒那位。”
柳屏立刻皱起了眉头。
他虽觉得那人品行不端,可师门认为可以一看,无奈只能带上,只是江初篱突然这样一问,他心底难免疑惑。
毕竟他从未和江初篱说过那人和他们的关系。
“是,江姑娘有什么事吗?”
江初篱抿了口茶,风轻云淡道:“也好,那妖族很难离开本体,所以只能让别人刻下阵法,他现在只是凡人,你带上他,回青衍山看看如何处理吧。”
那日江初篱在街角只听见了西雨蛊惑男人画阵,却没想到是那样的阵法。
西雨心性善良,逃离她生母后,便一直留在西庄,后面更是因为尤安,只能在本体附近活动,按理来说,是绝无可能学到这种阵法。
而那天西雨的妖力也着实不对劲。
按她透露的话中来说,是有人蛊惑了她,或许她突然强大的妖力和那残缺的阵法,都和那人有关。
柳屏被江初篱的话惊得下意识起身,身后的师弟师妹也被吓了一跳。
江初篱见此从思绪中抽回,抬头看向柳屏。
接着柳屏朝江初篱拱了拱手,只留下一句“多谢江姑娘”后,便带着几人离开了。
半晌,江初篱放下茶杯,走到窗边,对面伪装桑树的雾枯树作为西雨迷惑人的手法,此时也因西雨的离去一并凋零枯死。
尤安穿着白色的丧服站在府前,侧身听着管家说话,眉宇间满是默然,像是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尤安投过了目光。
江初篱轻叹了口气,又坐回了桌前。
没过多久,房门被再度叩起。
尤安一身素白的丧服,神情冷淡,面容却比之前病弱时还好了几分。
“我来还你这个。”尤安从袖中取出那块玉佩,缓缓放在了桌上。
“好。”江初篱知道她现在说什么,尤安也听不进去,默默收起来玉佩。
然后尤安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归于一声“嗯”。
两人相对无言。
最后还是尤安忍不住开口了:“你不对我说些什么吗?”
江初篱笑了:“你想听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