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那个讨人厌的家伙又来了!”
“请上来吧。”褚诃故似乎早有预料。
见褚诃故发话, 鹤童即便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将人带上来。
飘落的雪为本就孤寂的山添上一抹苍凉。
时修尘推开竹门, 神色冷硬,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疲惫, 他似乎已经好久没有休息了。
“她已经消失快一个月了。”
褚诃故笑着回望他:“谷主是来求我的吗?”
时修尘沉默片刻,掀起衣摆,直直跪倒在地,他垂着头,声音沙哑。
“……是。”
那日滔天的洪水涌来,他不在她身边,致使他对她当时的境况一无所知。
直到魔族退去,洪水消散,时修尘才得知,江初篱被水卷走了。
那时他便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不安。
后来那些被水卷走的人,一个一个都被找到,只有江初篱,始终没有消息,他才敢确定,魔族把她带走了。
那几日陆冠清如同入魔一般,执着寻找江初篱。
他当时就在她身侧,却眼睁睁看着江初篱被魔族引来的洪水带走,如同那年……
永远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就能救下她。
陆冠清又如何能不恨。
他执着寻找江初篱的踪迹,就连问道书院的急令也全然不顾。
江初篱的踪迹,迟迟没有消息,这时十灵会又传来消息。
不少赴十灵会的弟子都在同一时间陷入昏迷,时修尘匆匆而去,才得知他们的魂魄都被人牵引到了其他地方。
他与谷中弟子探讨许久,还未等他们得出如何救这些弟子的方法,那些弟子便醒来了。
宛如做了一场梦。
那场梦中,他们是被魔族操纵的修士,被迫走上高台,沉默着接受死亡。
而在死前,他们清晰地看见,那有着一张惊艳面容的女子,持剑立于他们身前,一双眸子坚定不移。
时修尘终于得知江初篱的踪迹。
“当年凌城魔尊封印被破,从封印溢出的水淹没了整座凌城,也淹没了很多事,以至于很多人都忘了,不问海下就是从前的凌城。”褚诃故垂眸,略带叹惋,他看向时修尘,轻叹了口气。
“罢了,你是医修,就一起去吧。”
“去哪里?”时修尘抬头,眉宇凝起。
褚诃故笑的温和:“不问海。”
不问海。
一阵海风吹过,宋予籍按了按眉心,神色显得有些烦躁。
“宋师妹。”
柳屏走到她身侧,欲言又止。
“柳师兄有什么事,直说便是。”宋予籍没有转头看他,依旧是面朝海风,神色烦躁。
“……无事。”
柳屏垂眸,不再言语,只是站在宋予籍身侧,静静感受着海风。
“怎么都在这?”李兆诗走过来,见此不由得挑眉。
“我算过了,已目前的速度来看,不出三日,我们就能到十灵会了。”李兆诗犹豫片刻,还是朝柳屏道,“我知你内心自责,可如今马上要到十灵会,你不该再耽于悔恨,江师妹的死……”
“师姐。”宋予籍出声打断她,“还未见到江初篱的尸骨,没必要提前说她死了。”
宋予籍虽未回头,却还是让李兆诗内心升起了不悦。
柳屏见状,内心不由得叹了口气,只得出声打断这将至的争执。
“师姐,这风不对劲。”
李兆诗的注意果然被转移了,她眉头一皱,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柳屏。
“怎么不对劲?”
柳屏摇摇头:“不清楚,但还是谨慎些为好。”
李兆诗沉思片刻,点头。
宋予籍轻笑出声。
“宋师妹……”李兆诗眉头一皱,神色不悦。
“没什么,只是感慨一下柳师兄未卜先知罢了。”
听出宋予籍言外的嘲讽,柳屏却没生气,他拦下正欲发怒的李兆诗,朝她摇摇头。
他知道,宋予籍是在怪他们丢下江初篱离开。
但青衍山有令,不许他们耽搁在长灵,即便还有弟子生死未卜,他们也得继续出发。
“天色已晚,师妹早些休息。”
客套话过后,柳屏带着愤然的李兆诗返回。
宋予籍垂眸,神色复杂。
不知那个眉眼温柔的女子,如今是否安然。
夜深时,海面与天色融为一体,化作一团浓墨,青衍山的灵舟行驶在海面,显得极为渺小。
“下雨了。”透过窗,李兆诗眉头皱起,喃喃道。
“是,弟子明白……”
和宗门做完日常的汇报,柳屏抬头,同样看向窗外,神色严肃。
“不问海向来风平浪静。”
李兆诗眼神担忧,却还是安慰道:“只是一场雨罢了,不问海虽说风平浪静,可也不是终年无雨,莫要紧张。”
柳屏叹了口气,眼底是深重的愁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