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城最高,摘星揽月处,仙人叩苍穹,镇邪祟。
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起来,早起的百姓刚推开门,便望天叹息。
“这天怎么这么阴沉啊?”
少女满怀心事地坐在门槛,不知为何今日心里总是有些不安定,隔壁的阿哥昨天出门到现在还没回来,也不知去做什么了。
忽然,她眼中错愕,她努力揉了揉眼,却发现刚才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是幻觉吗?方才好像看见有人飞过去了,而且她总觉得那身影有些莫名眼熟。
没等她想明白,便听见母亲轻声唤她,她转身进屋,将思绪仍在一边。
估计是做任务的修士吧。
江初篱脚尖轻着地,清澈的眼眸倒映出一座耸立的楼阁。
凌城只有每逢重大时节才会在此祭祀,在平时,这里都是一个被封闭的状态,但当江初篱站在楼前,却听见了一阵剑锋交错的声音。
她抬眸看去,天际出现一道虚幻的波澜,半晌才恢复了平静,江初篱将自己的气息隐藏,悄声上楼。
纪策收回苍白的手,宽厚的衣袍掩盖住他的手,他轻轻勾起唇角,身侧的怨羽也随之平静下来。
君观澜,这可是你要走的,可不是我非要你走。
纪策回眸,墨色的眼眸倒映出碎光,声音阴稠却泛着快活,宛如毒蛇方才在阴暗中舔舐过蜜糖。
“阿篱姐姐~你来啦!”
江初篱握紧手中的凤凰骨剑,从阴影中走出。
纪策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欢喜。
光是见到她,心里便满是快活呢。
他眉眼弯弯,容颜精致如少年,好似他如今不过只是个单纯的孩子,看见了自己的心上人。
江初篱眼眸若有若无地看过四周。
这里有两种气息,一种是纪策的魔气,另一种似乎是修士的气息,只是那人不知为何在她上楼时离开了。
江初篱隐约觉得那股气息有些熟悉,可纪策身上的味道太过浓郁,压制了另一种气息,叫她无法判断。
“姐姐,在我面前想别人,我会生气的。”纪策眼眸微微冷了几分,可声音却依旧像是个在和邻家姐姐撒娇的单纯少年。
江初篱自然不会觉得纪策真是个单纯无辜的少年。
“你故意引我至此。”
他也可学那人一走了之,就如昨夜,可他没有,他站在她面前,似乎对她的到来早有预料。
“不要说那么难听嘛,阿篱,我可是很想你的。”
江初篱阖眼,凤凰骨剑感受到主人的意动,也随之轻颤。
剑光无影,却掀起一阵凌冽的风。
纪策轻笑着,宽大的衣袖卷起怨羽,他一步一步向后退着,直到怨羽再也无法抵挡。
“滴答——滴答——”
骨剑穿过纪策的发丝,苍白的手指紧紧将它握住,纪策眼神略有痴迷,脸庞贴上骨剑。
她的骨,她的魂……
此刻在他手中。
江初篱抽出骨剑,对上纪策炙热视线,她神色不变,依旧平静如水,下一秒却将骨剑横在他的脖颈,纪策的头微微上扬,眉头轻挑。
“姐姐还真是有选择地怜爱啊。”
打斗会特意分出一丝力量为毫不相干的凡人做结界,却对他这个“旧人”毫不留情。
“都说神怜众生,我亦是众生,姐姐为何不能怜我?”纪策眼眸流露出一股脆弱,似乎下一刻泪珠便会夺眶而出。
“法阵在何处?”江初篱不理,眼神坚定迫切。
她不是神,她只是在尽自己所能。
“姐姐既然能找到这,便应该知道,这就是阵眼,阿篱姐姐,你孤身来此,我真不知该如何说你啊。”纪策轻声叹息,笑着摇摇头。
江初篱眉头一皱,倏然间地面开始震颤,楼阁随之崩塌,纪策身子向后,自然而然倒去,江初篱下意识上前拉住了他的手。
炙热的风中,纪策勾起唇角,望向女子紧张的双眼。
如此温暖,叫人如何放手。
江初篱原以为她们会从高楼而下,却不料周围的场景在瞬间转换。
似是进入了一片深海,呼吸在一瞬间变得艰难,江初篱急忙施术,再抬头环顾四周,江初篱才发现前方有莹莹的光泽,在一片漆黑中格外突出。
那莹光好似在呼唤她。
自灵魂深处的呼唤,好似她们本就该是一体。
江初篱缓缓上前,指尖几近碰触莹光之际,周围的场景却恍然间再次转变,褚诃故的身子被血色覆盖,纪策站在他面前,手里不知把玩着什么,神情若有所思。
江初篱眼眸微光闪烁。
地面刻画着一重又一重法阵,透露着亘古的气息,甚至隐隐约约与她的灵魂呼唤。
只是此刻,已然被破坏,气息也不过微弱是残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