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推开一条缝,蹑手蹑脚,扫了一眼室内,发现两人已经在各自的位子上落座,继续假惺惺地用气音问:“不好意思,我没打扰到你们吧?”
莱尔:“几天不见,文森特一点变化都没有,我真是太开心了。”
“咦,有吗?”
“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她说。
看见人没事还被殷勤问候的窃喜瞬间消失,文森特面无表情:“啊,太好了你也还是这么讨人嫌。”
两个人相看两厌,谁也不待见谁。
没完没了的蝉鸣声和文森特敲键盘的声音组合在一起,让这个昏昏欲睡的下午显得格外漫长。
桌子上原来的东西都被拿走了,不知道谁又添了新的,看起来和她离开之前没有两样。
莱尔打开新的本子,在上面写字,然后把纸撕成一条一条的,捏成小纸团往文森特那边扔。
文森特正在气头上,本来不想理会她,但这家伙一而再再而三地/骚/扰他,那些小纸条落在他的键盘上,哪哪都是。
他忍着怒气展开,上面的字迹歪斜潦倒,和她平时写给提亚特的真情告白相比,敷衍至极。
[我的新婚礼物呢?]
[快点给我。]
语气也很恶劣,就差直接上手来抢了。
文森特捏着条子,阴着脸让她滚蛋,想起那个所谓的新婚礼物是什么之后,随即看向她,无声问她:“你疯了?”
他隐晦地瞥了一眼上首正埋头工作的提亚特。
在要谋害的正主面前要东西,疯子一个。
莱尔没有他那么多顾虑,直接对着他摊手,见文森特无动于衷,她把桌上早就准备好的纸团子扔出去。
[快点。]
文森特没办法,又不想在提亚特面前暴露自己和莱尔这种奇怪的关系,只能跟她传纸条。
[下班再说,你就不怕他发现吗?]
[我很忙,快点。]
莱尔就像个没有感情的催促机器,见文森特陷入沉默,不自觉伸手去摸口袋,写道:[你不给我,我就揭发你随身携带禁药,想对大人不利。]
文森特被她的无耻震惊:[明明是你主导的,等等,你怎么知道药在我身上。]
[最了解你的人就是你的敌人,没听过吗?]她写:[我看见你的动作了,平时你才不会搞这些多余的小动作。]
文森特是一个很规矩的人,刻板无聊到极点,做事一板一眼,按部就班,习惯按计划办事。
文森特:[?]
她为什么会这么了解自己?
看出他的疑惑,莱尔耐着性子和他解释:[我了解过你,从希瑞那里,他和我说过他未婚夫的性格与为人。]
干一行爱一行,当夹心饼干的基本素养就是知己知彼。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可能比希瑞更了解文森特。
文森特看着纸上的字,怔了一下,灰蓝色的眼珠被浅色睫毛半遮着,他知道莱尔口中的“说过”,一定是希瑞的抱怨。
他应该没少向莱尔抱怨自己。
金色的头发,灰蓝色的无机质眼眸,睫毛是一种浅金色。
基因筛选赋予了他一副非常时髦的皮相,古板僵硬这个词偏见太重了,莱尔更愿意客观地评价他为/禁/欲。
Alpha的个人性格都很强烈,文森特这种气质的,在索兰帝国反而很少见。
有种质朴的拧巴。
这种拧巴在看到希瑞两个字的时候,让他重新回忆起被戴绿帽子的愤怒。
恍惚间他感到疑惑,他为什么要在这里陪仇人玩这种过家家的游戏。
文森特把纸条重新捏在一起,面无表情地扔回莱尔那里,砸在她额头上,听见她嘶的一声。
[没意思、刻板……]文森特越写越愤怒,他们背着他搞在一起的时候,甚至在背后对他评头论足,喁喁私语的时候一定在嘲笑他的愚蠢。
因为太用力,他笔迹锋利,笔尖差点就要透过去,将纸面戳穿:[还有什么?除了这些,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他的未婚夫曾经跟她抱怨过的一切,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被摊开在眼前。
和以前的情敌讨论自己的缺点,让文森特感到羞愤。
他想知道这两个人对自己的评头论足,又气他们把他当做小丑耍弄。
[忘了告诉你,我和希瑞已经没有关系了,收起你那副高高在上的恶心嘴脸。]他把纸条往那边一扔,推开椅子摔门离开。
提亚特抬头:“他又犯什么病?”
“不知道。”莱尔表情无辜:“我去趟洗手间。”
出了门她往反方向走,径自走到茶水间,文森特果然在这里,他面前的透明水壶正在加热,里面的水正咕嘟着冒小气泡,将沸未沸。
他捂着眼睛站在那里,可怜又萧索,听见响动后迅速恢复成一贯的精英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