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直就是给了她一闷棍。
莱尔恍然大悟,原来地上的庄稼和树上的苹果,也有感情需求啊。
她不再隐晦地暗示,而是直截了当地说:“我的原谅对你来说有那么重要吗?我就是想看看你会不会给我。”
没有刻意在几方之间挑起争斗,也没有套路,就这样平淡地问了出来。
出于习惯,她还是补了一句:“你是我第一个这么问的人,不愿意也没关系,我可以再去问问别人。”
“给你。”班卓脱口而出:“我愿意。”
第一个,也就代表着此刻他对她的唯一性,他无法抗拒。
他抬起手,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在她逐渐瞪大的眼中,班卓看见自己将两只插进眼睛里的画面。
“现在只能先给你一只。”他看见莱尔的表情变得怔忪,说道:“你更想要哪一只?”
血液从眼眶中喷涌而出,然后顺着手指流下,滴在她脚面上。
“右眼吧,右眼看东西的时候总像蒙了层雾,不太真切,不能清楚地看到你的样子。”他两指和小臂一起用力,将右边眼球扯出来。
班卓喘着粗气,浑身都因为这疼痛而发抖。
他手掌平摊在莱尔面前,流出来的血在他掌心汇集成小小一片,浸润着还略带温热的眼球。
“左眼看你时要清晰一些。”他把手往莱尔面前伸,右边眼眶空无一物,黑洞洞的:“剩下的你再等等吧。”
他低头,看着掌心完好的眼球,上面虽然到处都是凸起的红血丝,但也不会更糟了。
因为时间定格在他扯出来的那一刻了。
班卓盯着她,若有所思:“你还喜欢我的哪里?都留给你好不好。”
莱尔的表情凝固片刻,她脸上露出个笑模样,并没有因此感到害怕:“你脖子很修长,戴上项圈的时候一定很漂亮。”
她咧开嘴,时间回溯消失后,她终于又找到另外一个武器。
这武器更锋利,更有意思,她露出个暌违已久的烂漫笑容:“你别治了,我还没养过真正意义上的疯狗呢。”
“把有限的生命用在有意义的事情上面,待在医院里等死太无聊了。”
至此班卓的心里不再忐忑。
从一开始就明白的,她不仅不会舍己救人,还会将人拖进更深的泥沼。
“什么是更有意义的事?”班卓握住她的手腕,血迹弄脏她的衣袖:“你最好永远都不要变,就这样平等地玩弄每一个人。”
无法逃离的深渊里,大家都一样才不会心态失衡,他决不允许有谁幸福而平静地待在她身边。
莱尔完全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根本就没有听进耳朵里,她兴致勃勃地对他说:“你先学两声狗叫我听听吧,用你发病的时候发出的那种声音。”
他把她扑倒,一条腿跪在她腰侧,另外一条腿的膝盖落在她小腹上,没有用什么力气,她也觉察不到痛意,跟肚子上落了片雪花没什么两样。
班卓两手撑在她耳侧,鲜血顺着他的下巴尖滴到她眼皮上,他绽开个阴郁的笑:“要我四肢着地爬着叫吗。”
莱尔半眯着眼睛:“你好变态啊。”
……
事件以一种荒诞的结尾落幕。
她入院的时候没有走正规流程,在珀斯和班卓的有意隐瞒下,莱尔在整件事里隐身了。
察觉到自己被莱尔抛弃的瞬间,珀斯扭头就跑,没有她在身边鼓励夸奖,脱离了那个畸形的氛围之后,他很快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被摆了一道。
借着对医院的熟悉躲避安保追捕的时候,珀斯疯狂地啃咬指甲,寻求脱身的可能性。
被安保和警察抓到的时候,他正抱头鼠窜。
被羁押往外面的警车送时,听闻班卓出事了,他又开始怀疑莱尔抛下他是去独自行动了。
出于这样那样的考虑,他没有供出自己的精神导师,并坚称自己是无辜的。
因为有七区到三区的跨区记录,和医院的到访记录,莱尔现在用的这个身份报废。
换个身份,换个房子,直接转生。
参加温顿婚礼的那天,正好是她和芮妮搬家的日子。
班卓送来的礼服裙,她总觉得有些眼熟,深绿色的绸缎长裙,走动的时候裙摆像有光在浮动。
怎么看怎么熟悉。
“还没住几天呢,这就要走了吗。”芮妮正在收拾东西,好在两人刚搬过来没多久,没什么东西:“能离隔壁那个讨厌鬼邻居远一点也不错。”
她帮莱尔把背后的拉链拉好,说:“不考虑换一张脸吗?虽然有些索兰人会用做手术换上自己更喜欢的脸,但你之前那个身份才刚注销。”
“昨天有警察去隔壁的房子,拖了一卡车东西走。”芮妮纠结:“还是谨慎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