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准备返回床铺,门后响起一道叠加碰撞的沉闷声响。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是石锤的木柄被人搭在门框上,石锤落在地面上的声音 。
谢迟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在他紧盯的视线中,门把手竟然在慢慢往下倾斜。
他当即屏住呼吸,脱掉了鞋子移动到窗边,向下望,六层之高根本无处可逃,不说年久失修墙皮天天在掉,这顺藤而下的水管每一节都老旧泛黄,稍有不慎可能就会失足坠落,这条路看似藏有生机,实际是死路一条。
忽然,谢迟感觉到上方有水渍滴在他的头上。
明明没有下雨,楼上也没有人住,怎么会有水滴下来?
谢迟双手扒在窗台上,装作极其自然的模样抬起头,这不看不要紧,一看......
一颗腐烂的头颅竟与他同样的方式趴在窗边向下望着他!
谢迟的心脏陡然加速跳动,保险起见他是用余光观察的上方,他真正的目光其实落在了距离头颅旁边一寸的空中。
“今天的月亮好像不太明显。”
他强行稳住声线,似乎非常遗憾于今夜月光暗淡。
然后面无表情地关上了这扇窗户。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即使能做到像谢迟一样,最后肯定也会抱有侥幸心理开着一盏灯睡觉,严谨一点的会开台灯这种稍微暗一点的,觉得只要回到床上不再看到那些恐怖画面就能安全的人可能会开整间卧室的灯来度过这个有着不确定因素的晚上。
而谢迟,他选择了关闭房间所有灯光,跟他平时睡觉时一样,甚至连他脸上滴落的不知道是血还是水的痕迹也没擦掉。
就这样,他侧身躺在床上处于完全黑暗的静止状态。
目前为止他遇到的所有事情都开始朝着扭曲近乎可怖在发展,不论是楼下那几家住户还是家里父母不正常的行为,都在企图把事态推向一个无法控制的顶端,仿佛是为了等待某一刻的到来。
谢迟闭上眼睛。
如果那一刻真的到来了,恐怕会发生极为恐怖且不可挽回的事情。
而他似乎遗漏了什么关键的部分,那部分很有可能直接或间接影响接下来的变化,到底...是什么?
算了,有什么明天再说吧。
此刻已经凌晨十二点多。
换作其他人其实根本睡不着,脑海里甚至会反复回放着刚才发生的一幕幕。谢迟虽然最近睡眠也不太好,但今天事出特殊他竟然在两分钟之内入眠。
目前屋内屋外都很危险,那么现在最能保证安全的似乎只有若无其事地睡觉了。
一夜无梦。
起床的谢迟像以往一样从衣柜里找出衬衣和领带以及西装外套。
对着镜子穿戴整齐后他扭开门锁,推门走了出去。
“儿子,今天这么早起,可以坐下来吃饭了吧?”谢母在厨房里忙活,只听见声音看不见她的动作。
谢迟一边系着袖口的纽扣,一边朝厨房走去,在他身影即将挨近门框时,他敏锐发现原本一动不动站在煤气灶旁边的谢母突然拿起锅铲在锅里机械地搅动。
不,严格的来说这种机械感只发生了短短的一秒,谢迟此时再看,谢母的动作行如流水,称得上贤妻良母的最好典范。
“吃,医生说不吃早饭容易得胃病,妈你也要吃,不能每次都坐下来看着我吃,为了身体健康着想,不管你有没有吃早餐的习惯都要吃。”
谢迟笑着拿好碗筷呈上白粥等在桌边,谢母端出来两盘小炒:“行行行听你的,听儿子的,儿子读过书有文化,比我们懂得都多。”
“这是常识问题。”说这句话之前,谢迟就已经决定冒着被察觉的风险试探了,依照母亲以前的火爆性格,肯定不会允许儿子挖苦她。
“你说得对,我们老一辈还是要多学习。”谢母笑呵呵地往谢迟碗里夹了一筷子菜。
谢迟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他眉头也没皱:“爸还没起来吗?”
谢母叹了口气:“昨晚喝太多了,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你不用操他的心,他都活这么大岁数了,活一天赚一天。”
端起碗谢迟喝下最后一口粥:“话不能这么说,正是因为年纪大了才要格外保养自己的身体,才有更多时间陪伴儿女,毕竟有爸妈才有家,身处天南地北都有牵挂。”
谢母同意地直点头:“是啊,为了咱儿子,也得开始注意自己的身体啰,保证我们能长命百岁,陪你到结婚生子。”
“好,妈我吃完了,那我先去上班了,辛苦你洗碗了。”
“去吧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谢迟从玄关处换上鞋,拿起旁边的公文包走出了家门。
但他并没有生出想象中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