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这儿的布局哪儿哪儿都很新奇,比如他身后巨大的彩色玻璃,复古的植物叶片式镶嵌出美丽图案, 像无数个巨大的眼睛。
苏一丘从一侧廊道走过来,看见崔时雨站在红色高台上, 半侧身子被隐藏在黑暗中,另一侧则被烛光披上温润的光泽。
他站在台下笑了笑:“时雨, 我觉得你可以发展一下神父的副业。”
“为啥?当神父多累啊。”
“就是随便说说, 我结婚的时候想让你主持。”
“那不一定要我是神父才能主持,只要你愿意, 我能为你把稿子背得滚瓜烂熟,你知道我最烦的就是背东西,可谁让你是我好兄弟。”
苏一丘嘴边的笑意维持不变,他坐在长椅上又看了崔时雨一会儿,似是觉得在这种神圣的地方难得两人共处,竟生了些惰意,双脚粘在红毯上,连他的呼吸也无意识跟着慢了起来。
“我们要是能活着离开这里,你最想做什么?”
崔时雨想了想:“找个女朋友,找个好工作,好好过正常人的日子。”
苏一丘赞同地点点头:“挺不错的。”
崔时雨问:“你呢?不会还要和我一起租吧?”
苏一丘摇摇头:“你都有女朋友了,我不会和你一起租了。”
崔时雨嘴角咧出灿烂的笑:“这倒是,我婚前应该会同居。”
苏一丘似乎还想说什么,嘴唇刚动,四周毫无征兆地像是浸入墨色一般,彻底黑了下来。
不止是他们这处,只要是肉眼能见的地方全部陷入了黑暗之中,整座教堂在雷声中风雨飘摇,却像是遮了隐身布,跟黑夜完全融为一体。
“崔时雨!”
苏一丘喉咙里冲出崔时雨的名字,却没有得到回应。
十人群中,纷纷有人冒泡。
[怎么突然没光了?]
[风吹的吗?]
[不可能,窗户都关上了,况且怎么可能一瞬之间全部熄灭]
[我怕黑啊!你们在哪儿啊?]
[我在厕所抽烟,你要不先来找我?]
[来了来了]
藏书间的门被锁上了,这是谢迟没有想到的。
于是他从窗边翻身而出,动作利索地翻回之前所处的那个廊道。
他先前听到了苏一丘在喊崔时雨的名字,就在灯全部熄灭的时候。
恐怕是出了什么事。
谢迟眉头紧锁,贴墙将手电筒的光源对准烛台,他低眸看去,当即眉端皱得更深。
糟了,蜡烛并未燃尽!
这绝非是好的征兆,如果是自然燃灭,倒还不至于响起警铃,然而这是一瞬之间全部熄灭,绝非是人类能轻易做到的。
拿出手机发完[警惕四周,恐生变,注意崔时雨的位置,尽量集合]的消息后,谢迟还未来得及将手机收回,身后竟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他关上手机屏幕,手握紧电筒,朝楼梯下方走去。
然而他脚下速度逐渐加快,身后的步伐便会比他更快。
谢迟的手刚覆上栏杆,脚还未落到台阶上,一只胳膊从黑暗伸出强力将他圈进了自己的怀中。他只觉得心脏猛地一跳,还未反应过来,自己已然撞上了某个人的胸膛。空出的另一只手捂住了谢迟的嘴巴,熟悉的味道更强势地侵入鼻间。
感觉到手心处柔软唇瓣沾带的湿润感,温影眸色深邃起来。
此刻,静谧之下。
他听见温影在他耳边低声说:“嘘,别出声,恶灵正从我们面前经过。”
谢迟愣住了,然而他后背紧贴的暖意,从某种程度上缓解了他的部分紧张。
很快,从远处飘来的腐臭味应证了温影的说法,这股足以让人产生生理上严重不适的臭味越来越浓烈,意味着鬼离他们越来越近。
直到恶灵站在他们二人身前的时候,那种尸体腐烂多日的,难以忍受的剧烈恶臭疯狂攻击着谢迟的感官,使谢迟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漆黑的环境里,恶灵站在他们的面前,只有温影知道,恶灵背对着他们,似乎在一楼寻找着什么东西。
察觉到谢迟的屏息逐渐竭力,温影咬着他的耳朵善意提议:“需要我帮忙么?”
几乎是贴鬓厮磨般暧昧过了头的距离,但谢迟已经无法再分出多余的精力在意。
恶灵伫在原地,恐怕距离他们不过半米的距离,但周遭过于黑暗,谢迟等于是盲人摸瞎,不见五指,于是他只能靠偶尔闻到的腐肉味判断恶灵还未离开。
身上已经逐渐泛热,谢迟双手覆上温影的手背想让他松开自己,却听身后的人心领神会地低哑着嗓子应着:“好,我帮你。”
还未想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斗转星移间,他的下颌被温影捏住朝一侧方向扭去,他看不清楚温影此刻是什么表情,却感觉到温热的气息压迫侵来,没有一丝光亮的环境下,温影竟精准吻上他的嘴唇,像是早已将他五官生的位置记得一丝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