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舅舅没那么不要脸,那女人污蔑他。”
“您怎么知道?”
这话大大激怒了文世龄,“他是你舅!你不相信他?”
阿佑还是一脸冷然:“舅舅的人品,您心里清楚。”
“我很清楚,世乾脾气暴躁了些,但他本性不坏。阿佑,老实告诉我,你在他们中间干了什么?”
“我?”阿佑心里一酸。到了今日,母亲竟然还自我蒙蔽,“我一纨绔太子爷,什么都权柄都没有,能干什么?坏蛋是你弟弟和丈夫!”
啪的一声脆响,文世龄扇了阿佑一耳光。两人都怔住了。文世龄从没对阿佑动过一根指头,这切切实实的痛感,让阿佑全身都僵麻了。
文世龄颤着嘴唇,念经似地说:“是不是你搞的鬼?是不是你搞的鬼?”她慌张得很,又慌又心疼。阿佑是她最爱的人,也是此时此刻能让她宣泄情绪的唯一一个。她不能动外面的恶兽,只能在这密室里,把怒火转移到儿子身上。
可阿佑还会包容她吗?她指着阿佑,才发现儿子已经如此高大。她猛然发现,阿佑一点都没有杜昀盛的影子,他越长越像爷爷杜纪石。这一刻,她在聪慧乖巧的儿子上,看到了另一个陌生的人格,精明的、强悍的、坚毅的。
她的脑子一片混乱,阿佑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弟弟真的猥亵陈情了?还是常北望动了什么手脚?一切都失控了。她最怕失控,只能紧紧抓住阿佑的衣襟,像是抱着水里的浮木。
阿佑却扒开了她的手,用尊敬又冷淡的声音说:“妈妈,您回去休息吧,到这个地步,您干什么都不会影响大局。”
“大局是什么?”
“大局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你儿子。”阿佑说完,走出了房间。
阿佑的脸还疼着,走出酒店,冷风一激,脸颊酸麻起来。母亲从没打过他,大声责骂也很少有,母亲歇斯底里的模样让他伤心。
但他对这一巴掌毫无怨言,能看到今天的进展,他认为付出点代价是应该的。酒店终于大乱,陈情还是报警了,一小时后文世乾被带走。他一边走一边指着人斥骂,神经病似的,文世龄都不能让他平静下来。阿佑在旁边说:“舅舅,别急。您气出个心脏病怎么办?我会让舅母去找律师的,您放心。”
文世乾最怕老婆,听阿佑这话,立时安静下来。那双黄眼珠死死盯着阿佑,重新掂量这个侄儿。过了几秒,他有了结论,冷笑道:“阿佑,我小看你了。你跟你后爸一鼻孔出气,串通了整我?你也给他玩过屁股?”
文世龄喝骂道:“畜生,闭起你的脏嘴!”
“姐,你不知道你的男人跟儿子爱搞那个吗?他们在后面偷偷干啥,你装看不见?”
常北望踏上前来,拉住文世乾的耳朵,凑近他的脸,恶狠狠道:“你别他妈乱说。”警察想要赶走他,他却已经放开手,顿了顿,蓦然一拳击向文世乾的脸。文世乾鼻血长流,大声呼痛!
阿佑真想给常北望拍手叫好,没想到在这时候,后爸居然表现出了血性。他相信了,常北望这些年确实对母亲忠诚之极,半点不越轨,更甭说和男人有乱七八糟的关系。
这混乱的场面持续了十几分钟。几乎每个人都在喊,都很烦躁,只有阿佑看得心情畅快。这不可一世的舅舅,终于受到了教训。文世乾无法扰乱母亲,也不再威胁到俞家宝。他还喜欢看常北望惶惑不安的样子——常北望策动陈情去诬陷文世乾,却吃不准能伤害他多深。
在这事上,他是收益最大的观众。他给了陈情一个赞许的眼神,然后跟个旁观者一样离开酒店。
俞家宝打起精神,开始筹划去巴黎的事宜。他们资金充足,签证也批下来了,准备过两周就出发。
俞家宝忙得脚不沾地,面包店的日常经营要安排妥当,酵母要申请运送准许,还有各种琐碎的交涉和准备。他还想学几句法语,跟阿佑在家里时,就对着《学会这100句,游遍法兰西》练习口语。
他们又像少年时期一样,在桌子的两边坐着,喃喃念诵腔调古怪的语言。也跟那时候一样,阿佑看两遍就记住所有发音,而俞家宝还被什么阴性词、阳性词搞得舌头打结、脑子错乱。
“阿佑,你再学两月,就能跟苏老板说得一样好吧。”
“哪有那么容易,我是死背,不用的话很快就忘了。”
“你跟我去巴黎好不,那我就不用记什么阴性阳性。”
“你有子安哥和苏老三陪着,要我有何用?”
俞家宝跨过桌子,贴着他,下巴搁在他肩膀上,任性道:“我就想要你!”这次一走,就要分别小一个月,远渡重洋到地球的另一端,心里究竟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