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谁会一辈子陪着谁。”时言强忍着心中的痛意,尽量把即将溢出的哭声咽下去:“走吧,时斐,去过你自己的生活。”
时斐没有再回答他,他走了,真的走了,走之前还不忘关门。
他一走时言的眼泪就冒出来,他转身抱住福瑞说:“我真的很讨厌他,很烦他,可他走了,我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福瑞喵喵叫,不知道叫些什么。
“难道他不活该吗?难道我还得原谅他吗?”
他明明可以无忧无虑的过完这辈子,唯一吃过的苦都是时斐给他的,如果没有时斐,他这一生不知道该有多圆满。
时斐的爱是多余的,时言可以不要的。
但他好难过,要难过死了。
时言埋在福瑞的肚子上,右手握拳垂着床。
等他缓过来打开门时,院子外面的车已经不见了。
时言心里一阵失落,天边的乌云滚滚袭来,笼罩了大地。
傍晚,绒白的雪花从漆黑的天空中纷纷扬地飘落下来,晚饭时言随便吃了点,闷闷不乐地抱着暖水袋钻进了被窝。
他睡不着,窝在被子里玩消消乐,但玩了很久都没通关,他觉得这关很难。
雪花覆盖了车顶,时斐坐在驾驶座上,嘴里含着烟,因为时言说不喜欢烟味,他没有点。
那些决绝刺痛的话语还在他耳边回响。
让他放手是不可能的,时斐很偏执,就算到了呼吸停滞,血液凝固那天,他也只想化为灰烬守在时言身旁。
他爱到这种程度,痛亦然。
时斐冻僵的手打开车门,走进时言的院子,他屋里的灯还亮着,时斐没有去看,他走进堂屋,在陈婷的遗照前跪下。
外面还下着雪,冰冷刺骨的地面源源不断的刺激着他的膝盖。
他会恳求陈婷的原谅吗?还是在忏悔自己的过错。
雪下了一整夜,时斐跪了一整夜。
天光大亮时,时言起床去看菜园里的菜,那些小菜苗毫不意外的被白雪覆盖了。
时言低着头转身准备进屋,这时梁声突然出现叫住了他。
“时言哥哥。”
梁声带着帽子,身边宋逸的手上拎着一袋子菜。
“给你的。”
宋逸把装着蔬菜和肉的袋子递给时言。
时言摆手说:“上次奶奶给我的,我都还没吃完呢。”
梁声笑起来说:“没事啊,现在是冬天,这些菜不放冰箱也坏不了。”
时言再三拒绝,后面梁声不跟他掰扯了,直接拉着宋逸跑开。
时言只好把东西提回屋里。
但没过几天梁声又送来一个暖炉,又隔几天送来一些水果。
开始时言怀疑这些会不会是时斐送的,但他终究是没问出来,梁声每次送东西都说是奶奶让他送的。
时言总是半信半疑。
终于某天晚上时言睡得晚了,早上梁声来送东西时,时言没醒,半梦半醒间有人敲门。
时言小声嘟嚷了几句,骂骂咧咧的披着衣服开门。
一阵风吹得时言清醒了些,时斐站在他门前,脸色煞白。
时言愣在原地,好一会都没反应过来。
这场面似曾相识,五年前,时斐出现在机场的时候也是这样颓废,仿佛身上的灵魂被抽离。
“你怎么回来了……”
时斐盯着他,眼里的血丝几乎覆盖了整个眼球,看着很吓人。
“你这是几天没休息了……”
时言忍不住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又有一阵冷风吹来,时言冻的发抖,时斐低下头嗓音哑得像一张破烂的窗纸。
“对不起……”他说。
可能是外面太冷,时斐又太过可怜,时言心软的老毛病又犯了,他试探着跟时斐说:“要……进来坐坐吗?”
时斐抬起头傻了般好一会开口:“不了。”
然后他转身走了,走进那场大雪里。
时言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冒出一种想法,他要是不叫住时斐的话,明天可能就会在雪地里看到他的尸体。
可能出于害怕,出于善良,时言走出去拉住了时斐的手腕。
时斐的手腕跟冰溜子似的,冷得时言差点缩回手。
他这是在雪地站了多久啊,体温才会低成这个样子。
时言没来由的生气,“跟我回去!”
他拉着时斐回屋,把他摁在床上,起初时斐还在挣扎,后面时言吼他:“你是不要命了吗!下这么大的雪穿这么点,在玩什么苦情戏码呢!”
时斐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终于不再挣扎躺在了床上。
时言把暖手袋塞他怀里又倒了杯热水给他。
过了好一会时斐的体温才渐渐恢复正常。
时言骂他:“你以为自己冰雪女王吗?站在雪里不会生病?不会挨冻?时斐,你有点常识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