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推门声已经响起。
秦忘机赶紧把头发完全散落下来,尽量把自己扮成才睡醒的样子,深吸一口气来到外间。
芙蓉见她从屋里出来,果然十分惊讶。
“小姐,你……”
“今日太劳累,我没去上值。”
“小姐,你不舒服吗?”
芙蓉见她嗓子有些哑,赶紧倒了一杯水递过来。
看见小姐还红着眼,脸上泪痕犹在,不由劝道:“方才表夫人也太咄咄逼人了,小姐,你不用太伤心了,表少爷跟你退婚,是他没福气。”
秦忘机不由得脸热一阵,赶紧把话题岔开。
“姨夫姨母他们可走了?”
芙蓉点头。
“早上我派人出去找人,他们可曾回来?可有找到?”
芙蓉摇头,上午前厅的状况她从头到尾都看见了,这位楚楚姑娘也算是帮小姐解了围困,她也很同情她的遭遇。
秦忘机不再继续问下去,让芙蓉等着,自己去了内间,把妆奁一整个都捧了出来,放到一进门的那张圆桌上。
“今日外头风景不错,就在这儿梳头吧。”
芙蓉看看外面湿漉漉的地面,才开的花都被打得不成样子,有什么好看的?
而且,小姐以前,可从来都没有这种文人骚客才有的意兴啊。
梳妆完,芙蓉正要把妆奁抱进内室,秦忘机赶紧从她手中抢过,红着脸嘟囔道:
“里头有新买的翡翠耳铛,我自己来。”
芙蓉更诧异了。小姐什么样的首饰没有?何曾对一对耳铛如此上心了?
她等在外头,等了许久,里头竟然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便问:“小姐,你要更衣吗?需要奴婢帮忙吗?”
回应她的是自家小姐的一声轻哼。
芙蓉以为小姐弄伤了自己,连忙提步,想要去内室。
“别进来!我在,我在换小衣!带子,带子勒到脖子了,不妨事!”
芙蓉这才放下心,止住了脚步。
可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小姐今日奇奇怪怪的,若说具体缘由,她却又说不出来。
等小姐再出来的时候,她发现小姐的脸,好像比方才上了胭脂后还要更红一些。
红得很不正常。
“小姐,你是不是那里不舒服啊?”
秦忘机没回话,径直朝院外走去。若是后脑勺有眼睛,内室的那堵墙恐怕都要被她瞪出来两个窟窿。
芙蓉赶紧快步跟上。
走到爹娘门口,里头正传出杯箸之声。
秦忘机低头看看自己,把领口拢了拢,又瞄了眼空荡荡的手腕,确定不会露出端倪,才提步走了进去。
刘玉柔脸色明显不虞,秦廉也好不到哪儿去。
见女儿来了,立即给她让出座位。待一旁随侍的嬷嬷摆好她的餐具,刘玉柔便将其屏退。
“爹,娘,今日辛苦你们了。”秦忘机边说,边走了过去。
刘玉柔本来就没什么食欲,女儿终于来了,她索性放下了筷子,重重叹了口气。
“娘不辛苦,这婚,退得好。”
“今日为何这么早?”秦廉淡淡问了一句,也没看她,继续细嚼慢咽地吃饭。
秦忘机心跳仿佛漏了一拍,努力告诫自己千万别慌。
“今日我没去上值。”
秦廉咀嚼的动作略一顿,随即轻轻颔首,竟也没再问下去。
“爹娘,日后咱们是不是,不能再跟姨夫姨母家往来了?”
这是她最担心的。当初订婚就是看在这层关系,然而当时并未想过会有撕破脸的一天。
刘玉柔一脸的无奈,只是摇头。
“那个女子,你认识?”秦廉见妻子不虞,便岔开话题。
为了保守楚楚的秘密,秦忘机便只是简单说,她是自己一个朋友的朋友,前些日子孤身来了京城,无处投靠,无奈之下才来侯府请她收留。
之后,一家人聊了些家常,吃完这顿饭,秦忘机嘱咐爹娘早些休息,便回了自己院里。
回来的路上,她让芙蓉先去备了水。
这会儿她进门,芙蓉正好从西厢房出来。
“小姐,你回来了。”
芙蓉说着,就要跟她进去,像平日那样服侍在侧。
可白日里,那人在她身上留下了诸多痕迹,她无比坚定地拒绝了芙蓉。
“今日我太累,估计要泡很久,你不用等着了,早些睡吧。”
芙蓉只好退了下去。
秦忘机褪去衣衫,美好的身形被昏黄的灯火映在绣着金色荠荷的屏风上。衣裳一件件被搭了上去,一层层堆叠起来的布料让她的背影更加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