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昭两人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破了阵法,拆开了房门。
屋内陈设非常简单,正中摆放着一张书案,书案之后是一墙到顶的紫檀木书架,书架之上摆放着满满当当的书籍。西边靠窗的位置摆放着一张瑶琴,东边的位置泽显得有些空荡,只在墙上挂着一幅等人高的肖像画。
林亦昭先是随意地瞥了一眼这幅肖像画,但就这一眼,就让她再也移不开眼。
“画像上这人……怎么看上去这么眼熟啊?”她喃喃道。
“这人……”纪元镜眉头微皱,看了一眼画中人,又瞧了一眼身侧的林亦昭,眸底闪过一抹深思。
林亦昭情不自禁上前几步,走到距离墙面仅有一臂之遥的地方,她有些迟疑地摸了摸画纸之上的人脸,轻声:“这怎么回事啊?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只见画中男子,长身玉立,如墨的青丝简单用一支木钗固定,衣袂随轻风微扬。他的脸部线条流畅,肌肤白皙,眉眼清透,与林亦昭竟有九成相像。
“这位男子究竟是谁?”林亦昭的脑子顿时有些使不过来了,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莫非……莫非她不是昆仑老祖林盛的亲侄女?
众所周知,昆仑老祖林盛的兄长,名唤林鼎,已消失多年。林亦昭作为她的独女,也只见过他的画像,虽然林鼎是她的父亲,但跟她长得一点都不像。
联想到此……林亦昭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能……大概……是巧合吧,哈哈哈哈。这世上长得相似的人何其多,偶然遇上也是合理。”林亦昭一边干笑,一边默默将墙上的肖像画取下来:“这书房里也就这幅画像还可以,我还蛮喜欢的,就当留个收藏吧。”
“这样倒也不错,既有如此缘分,就收着吧。”纪元镜意味深长地道,他扭头又看了一眼光秃秃的墙,也不知想到什么,嘴边勾起一抹隐晦的弧度。
穿过书房之后,两人走过墙皮斑驳的长廊和肆意疯长的后花园,来到了庭院的最深处。
此时夜色降临,弯弯的月牙在云后露出半张脸,银色的清辉从树梢间倾洒而下,地上是或浅或深的树影。两人沿着灵石铺就的小路一直到尽头,眼前便出现了一座深褐色的木门。
这扇门从外表看普普通通,略显陈旧,门板之上雕刻着一株姿态完美的巨型大树,大树之上蕴含着令人恐惧的力量。
不知为什么,林亦昭见着这株危险的树,不仅没有害怕,心里还有股非常亲切的感觉——就像疲惫了一天的旅人,终于泡了一个温水澡,躺在了柔软的床榻之上,身体暖洋洋的,心灵也熨帖得紧。
“纪元镜,你看到这颗树时,心里有没有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她指着门上雕刻的大树,问纪元镜。
“什么感觉?”纪元镜距离木门已经很近了,他一边回应着,一边仔细察看着木门左右两侧贴着的正丹纸,只见右侧写有简易的线条,左侧左侧正丹纸则为空白。
“就是……就是……怎么说呢?就是有种油然而生的亲切感?而且,我好像从心底里觉得这股力量没有任何威胁……”
“你是不是太累了,产生了错觉?”纪元镜不以为意地道,此刻他正死死地盯着右侧正丹纸上最下面那一处简易的线条,脑海里劈过一道白色的亮光。
那道亮光越来越亮,越来越亮,亮到极致之后,他的眼前突然闪过十几年前爷爷抱着他学习的画面。
“阿镜啊,”爷爷指着一本古书上由简易的线条组成的文字,一面问他:“你看看这个字,像不像在月初时挂在天上弯弯的月牙。”
“像。”
“那你猜它念什么?”爷爷微笑着问他。
“月!”
“哎呀,我家阿镜可真聪明,这样也猜着着。”爷爷摸着胡须,眼睛都笑弯了:“这是我们纪家世代相传的古文字,今天爷爷就把它教给你,阿镜可要好好学哦。”
“我知道了,爷爷。”
“真是爷爷的乖孙儿啊,哈哈哈哈。”
画面一转,那日残阳似血,风里灌满了血腥的味道。纪元镜的父母被魔族所杀,而他身受重伤,奄奄一息。他的爷爷赤红着双眼,拖着年迈苍老的身躯四处探访、求医问药,可是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终究也没有好的法子,当他撑不住就快死去之时,爷爷万般无奈之下,使用了家族禁忌的秘法——以命换命。
爷爷将毕生修为拿来修复他的伤势后,就像一株缺水的植物,迅速的枯萎了。临死之前,那双苍老的橘皮般的手握着纪元镜的手,嘴角还带着浅浅笑意:“阿镜,别难过,人总归是要死的,爷爷活了这么多年,也活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