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无虞见师尊出关了,眼睛里的神采快要溢出来了。
“师尊,您您、您出关啦。”
林亦昭笑着颔首,她先是问了萧无虞的功课,然后特地查探了他的修为。
“嗯?”林亦昭眉头微皱,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她耐着性子再查探了一次,却还是原来的结果。
众所周知,练气与筑基之间的距离犹如天堑。依照变异暗灵根特殊的属性,就算萧无虞日夜不休、拼了命的修炼,能在五年之内触摸到筑基的门槛便是万幸。可如今——短短不过几个月的功夫,他距离筑基不过半步之遥!
那么,如何才能在短时间内将修为拔高这么多呢?答案已然呼之欲出!
想到此处,林亦昭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目光一沉,心里的失望就像一块大石头般堵在心头,沉甸甸的。
萧无虞看见林亦昭暗沉的脸色,心神微颤,小心翼翼地询问:“师尊,可是,有、有什么不妥吗?”
“你倒是说说看,你的修为为何提升得如此之快。有没有用过什么不正常的手段……”林亦昭一字一句,说得极为缓慢:“比如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之类的东西?”
萧无虞立即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有些委屈地垂下了头:“师尊说过,练气期是、是打基础的阶段,不、不能随便吃药,我都记着的。您前段时间,给、给我了很多秘籍,我看了之后,受益良多,遂将其运用到修炼里,境界才涨、涨起来的。”
“……哦?”听完他的解释,林亦昭开始动摇。
“我以、道心发誓,师尊,您不要不信我……”
林亦昭又仔细观察他的神色与动作,毫无心虚与作假。她不由反思:莫非是自己小题大做了?或者说变异暗灵根也有例外?
直至他眼泪开始一滴一滴往下坠,林亦昭心头一软:“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担心你。哎,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呀。”
“那您……不要生我的气了……”萧无虞小声地开口,脊背弯曲着,瘪着嘴眼泪汪汪地看着她,就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狗。
林亦昭上前揉了揉他柔软的发丝,叹道:“我没生气。”
萧无虞睫羽上的泪滴微颤:“真的?”
“当然是真的,可能是我这几日精神太过疲乏,想岔了。你别哭了,快擦擦眼泪。”
萧无虞用衣袖胡乱地擦干眼泪,然后又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时之间,寂静在两人身周蔓延。
彼时秋菊开得正盛,红枫点缀着秋光。微风卷过两人的衣袍,在空中盘旋着舞蹈。在暖黄的光线里,萧无虞的心情终于平和了下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献宝般将怀中的碗莲捧到林亦昭眼前,“师尊,您看。”
他眼神水润润的,仿佛一汪澄澈的潭水,“墨莲,快开花了。”
……墨莲?
林亦昭自然知道萧无虞的宝贝墨莲,做饭的时候端到厨房,睡觉的时候放在床头,就连修炼也不离身——它对于萧无虞来说,不像是植物,倒像是宠物,真真是寸步不离身,宝贝至极。
林亦昭低头去瞧,那莲花相比上次看到时,又有了些许变化,颜色变得更幽深,最外的一圈玉质的花瓣隐隐有绽放的倾向。
“阿虞将这墨莲照顾得真好,我都想象不出这墨莲开花之后是何等的动人心弦。可是,你为什么不种到池塘里呢,那里肥力更强,空间更大,更适合墨莲的生长哦。”
“因为……我想日日夜夜都看着她,陪着她。若是……若是离了她,我的心就……就空落落的,再也不完整了。”萧无虞一眨不眨地望着林亦昭,声音很低,却很柔情。
林亦昭挠了挠后脑勺,大概是年纪大了,她有些读不懂少年人对于花的执着。
可能她脸上的迷茫太过明显,萧无虞看到后不由有些低落,他摩挲着白瓷碗光滑的边缘,心生感慨:“师尊,您看这墨莲,被、被圈在小小的圆瓷碗里,它是、是身体失去了自由;而我,同样被圈在这方寸之间,却是……却是——”
“等等——”这时,林亦昭脑海里突然劈过一道白色的电光,她匆匆打断了萧无虞的话:“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萧无虞一怔,“啊?”
“你方才说墨莲,被圈在瓷碗里,便失去了自由。”林亦昭面露恍然之色,“也是……只要它出不去,自然会被限制在这小小的圆瓷碗所形成的一方天地里。”
“——被限制也是一种紧密的关系啊!”
“师尊……?”
“您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