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没有其他的办法吗?”
“办法倒是有,”万以城顿了顿,说:“但是——”
“但是什么?”
“这种等级的结界,除非渡劫期的大能来,倒有打开的可能。”
渡劫期……整个昆仑处于渡劫期的大能只有林亦昭的二叔林盛,但他此刻正在闭死关,在有重大突破前,是不可能出关的。
林亦昭看着结界内诡谲多变的黑雾,想着如今还困在云苍谷内的段语惜以及其他的同窗,她不禁发出疑问:“难道……只能这样了吗?”
“事实如此,目前我们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听天命了。”
林亦昭微垂着头,心情不免沉重。
忽地一阵寒风刮过,光秃秃的树枝随风摇摆,堆积在石碑底部厚厚的枯叶被吹开,隐约露出碑体上的一些笔画。
“咦?”
林亦昭好奇地走上前去,蹲在地上将部分枯叶拨弄开,一小段血色小字映入眼帘。她眸底闪过讶异,扭头道:“你们看,这里有字!”
众人愣了一下,然后纷纷向这边靠拢。
万以城的速度最快,他几步蹿到林亦昭身旁,袖袍一挥,碑下所有的落叶被一扫而空。
血色小字与“镇龙碑”三个大字明显不是同一人所书,字迹潦草而又带着股悲痛的韵味,只见其上写着——
“……神龙释元君因痛失所爱,自戕于昆仑。然则身死,恶之残魂却不灭,经千年终成魔灵,此后四处作恶、以杀人为乐,致使修真界人人自危、苦不堪言。吾父云苍子以及诸多修士大能,设下天罗地网,侥幸制服魔灵,却无法将其真正杀死。以求大义,吾父将该抹残魂割裂为三部分,同时以全部寿元为引,炼制三座巨型镇龙碑,将其分别封印于三大隐秘之地。
若后人观之,切忌远离,以免酿成大祸矣!
天衍十四年,云寅留。”
万以城压抑着情绪:“师尊,您看……?”
段逍心底也吃了一惊,他记得昆仑宗的密卷里,写有“镇龙碑重现,或大变将至”的警示,却不知这镇龙碑有这般曲折的来历。经过仔细察看之后,他无比确认——
“这……的确是云寅的笔迹。”
“嘶……”周围顿时传出吸气的声音,
“天啊,云苍子……云苍子不正是咱们昆仑的立派祖师爷嘛?!”
“这碑竟是他立的!”
“也难怪,能设置这等结界的人自然不可能是普通人。”
有人惊叹,也有人提出疑问:“释元君……传说中天衍大陆最后的一尊神龙,他不是失踪了吗?”
“那么……按照碑面上的内容,他其实不是失踪,而是自戕了啊,还是为了情……”
“释元君纵横一世,天下无敌,却最终死在‘情’之一字上,残魂还被镇压于深渊之底,真是让人唏嘘啊。”
“唏嘘个棒槌,死后化做魔灵,不知杀了多少人,现今被封印了也不让人省心,还制造出这诡异的毒雾来害人,我恨不得将此寮挫骨扬灰,以泄心头之愤!”
众人议论纷纷,闹得跟菜市场一样。
林亦昭却屏蔽了这热闹,她死死地盯着那面石碑,眉头越蹙越紧:这段关于神龙之死的描述,与原书之中的内容,怎么完全不一样?!
她明明记得,神龙释元君明明与云苍子情同手足,是为了保全天衍大陆的苍生而亡啊……
她脑子里安静得可怕,一点一点抽丝剥茧地分析,然后第一次对于这个书中的世界,产生了一种茫然的情绪。
也是在这一刻,林亦昭真切地意识到这个世界的情况比她想象的更加复杂,而她作为穿书者所拥有的对剧情提前预知的金手指也正逐渐被弱化,甚至被彻底剥夺。
这种对未来的不确定性,让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纪元镜对碑文仿佛毫无兴趣,随意地扫了一眼碑上的内容,便收回视线,转身看向林亦昭。
注意到她面色苍白,纪元镜问:“怎么了?”
林亦昭摇了摇头:“……无碍。”
他注视着她浑身上下暗红色的血迹,眉心形成一个褶皱。
云苍峰顶,林宅。
萧无虞乖巧地坐在门前的台阶上,遥遥地看着路径延伸的尽头。按照往常的惯例,参加实践考试的人大多都已经完成考试了。他已经备好了新鲜食材,等她回来就可以开火。
想起她眼眸弯弯的笑容,他不禁也勾起嘴角,心里满含着期待。
这样一等,便是一整天。
直至天边的夕阳被夜色彻底侵没,月亮爬上枝头,也没有等到他想等的人。他动了动僵硬的脖子,用手臂撑着台阶站起来,又看了一眼那路的尽头,眸底划过几分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