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林亦昭轻抬眼皮,“段语惜,是这样的吗?”
段语惜正靠做在树旁歇息,闻言也没睁眼,嗔道:“昭昭,我受伤好重,暂时不想说这些。”
林亦昭见她摆出这种姿态,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哦,不想说这些啊。那你想说些什么呢,伍家二小姐。”
段语惜眼皮抖了抖,缓缓睁开了眼睛,一脸无辜:“昭昭,你在说什么呢?怎么胡言乱语,什么伍家二小姐,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呢?”
“是真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呢?”林亦昭走到段语惜身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可惜啊,所有的真相我们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万以诚听见她说的这几句话,也迷糊了。
“昭昭,不要闹了,我想休息一会儿可以吗?”段语惜有些不耐,又有些瑟缩。
“当然不可以。今天事今日毕,现在我们就把所有的账好好清算一遍。”林亦昭给大白打了个眼色,大白会意,往段语惜身后站定,堵住了她的去路。
“该从哪里说起呢?”林亦昭道:“就从那一年纪家被灭门说起吧。”
话音刚落,段语惜脸色微微发白,她手指抓紧裙袂,求助似的看向万以诚,“大师兄,我好累了……”
而这次,万以诚没有理会她。
万以诚听着林亦昭的讲述,心跳加速,他隐隐猜到,好像有一个天大的秘密要被捅破了。
“那一天,一名戴着白骨面具的魔修带人偷袭了纪家,那面具人被纪元镜斩下头颅,身死道消。死掉的那人是你的胞姐伍梦珂吧,伍家二小姐,或者我应该唤你的本名——”林亦昭顿了一下,才缓缓吐出一个名字:“伍梦枫。”
“什么?小师祖你在说什么啊,她明明是小师妹段语惜啊。你为什么说她是伍梦珂胞妹呢?我脑子有点乱。”万以诚一头雾水,在林亦昭第二次提及“伍家二小姐”这个称呼时,没忍住开口问道。
林亦昭抬手,示意万以诚接着往下听,“后来我和纪元镜在伍梦珂洞府的密室内,发现了伍梦珂的棺椁,以及你为她供奉的灵位,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卒于天衍历庚子年九月’,这个日期与纪家灭门的时间刚好对得上。”
“之前,小师祖也跟我提过这茬,后来宗门打开密室,验了根骨,也的确是伍梦珂本人没错。”万以诚一边回忆一边不解:“可这些跟段语惜又有何关系呢?”
“有何关系,这关系可就大了!”林亦昭看着垂眸不语的段语惜,接着说道:“你与你姐本就双生,无论相貌、身材还是声音都极为相似。所以在伍梦珂死后,你就顶替了她的身份,开始在昆仑正大光明的行动。”
“在云苍谷,你带着白骨面具袭击了纪元镜,反受重伤,又遇黑雾爆发,眼看就要死在云苍谷底。这时,你遇到了一个人。”
万以诚怔愣一下,“她遇到了谁?”
林亦昭黑色的瞳孔划过愤怒和哀伤,“段语惜。她遇到了同样逃难的段语惜,就在那里,她骗取了段语惜的信任,然后夺舍了她。”
“嘶……夺舍……”万以诚震惊地看着段语惜,“不可能的,这不太可能啊。夺舍之法,这么多年不是早已失传了吗?而且她们两人神识相差不大,就算夺舍,可成功的可能性也太低了。”
夺舍,便是神识之力的对撞。若一强一弱,则强者胜算大;若两者相差无几,则有可能两败俱伤。
“若是普通修士,自是不可能。可是伍梦枫早年从伍家老祖那里,得到一本《食髓功》。这本书若想入门,便是褪去本壳,夺舍他人。”
这魔功威力的确极为强悍,不需经过艰苦修炼,也没有瓶颈,只需要杀人挖髓,便可以修为神速,但修炼的人少也是有原因的。入门第一步便是拿命去赌,绝大部分的人在第一步便输了命,湮没在世间了。
“……所以小师妹呢?”万以诚还有存有侥幸,他呢喃道:“她会不会没成功啊,其实这就是小师妹。”如今想来,就算小师妹变坏了,跟他疏远了,但只要还活着,他都能接受的。
林亦昭摇了摇头,突然觉得有些疲倦了,她想起那个又可爱又话痨、爱穿粉色衣衫的小姑娘,心中蓦然一痛,“后来我们在云苍谷遇到那具尸体,便是你自己的吧。”
在那场十赌九输的夺舍之战里,伍梦枫运气极好地,赌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