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无虞将视线落在最前方的新娘身上, 只见林亦昭如云般的青丝被挽成繁复华丽的发髻, 头顶金色凤冠, 身披一身大红色嫁衣,腰部收拢显得盈盈不足一握,裙袂之上绣着雍容华美的牡丹花。
他从未见过这么美的师尊,美得就像春日里最绚烂的海//棠, 粉腮含羞,楚楚动人。
可这动人的师尊却不属于他,而将属于另一个男人!
周围人声鼎沸,每人脸上都洋溢着欢乐的笑脸,每一句都是祝福与祝愿, 空气中弥漫着幸福的气息。萧无虞看着纪元镜紧紧牵着师尊的手, 两人相视而笑,一步一步朝着新房走去。
这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呢?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爱的人与其他男人拜堂成亲、步入洞房;以后他们会如胶似漆、如影相随;依照他们的天赋, 可能过不了多久便齐齐飞升, 在修真界留下一段美丽的传说。
而他呢,就如同一块可有可无的背景板,一个从始至终的过客,一个永远被遗忘的可怜人。
萧独虞定定地杵在原地,右手捂住剧烈疼痛的心脏, 张了张口想叫一句“师尊”,但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只觉得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喷涌而出,左手一擦,却是满手的血。
萧无虞捂住嘴,但鲜红的血液不停地从指缝间流出来,染湿了衣裳。他看见师尊惊惶着一张脸向他的方向奔过来。
失去意识之前,他有些失落:可惜看不到师尊为他伤心的表情了。
彼时,躺在小秘境之内萧无虞的肉身也在不停的吐着鲜血,鲜血流了满地,他抱在怀里的碗莲却发出诡异的波动,那些鲜血霎时转变了流动方向,向着碗莲的所在而来。
短短时间内,那些鲜血便被吸收得干净。同时,萧无虞身上浓郁的负面情绪也被碗莲全然吸收。随后,那朵本就妖异的墨莲的第三层花瓣微微颤动着,也隐隐有绽放的倾向。
而萧无虞的肉身依旧无知无觉地躺在这片空无一物的空间内,谁也不知道,他此时面临着巨大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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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萧无虞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眼前是熟悉的青色帷帐。他揉了揉太阳穴,想到方才做的那个真实到让人害怕的噩梦,不由苦笑一声。
他怎么会做这种梦呢?竟然会梦到师尊和纪元镜拜堂成亲,真是莫名其妙。这样想着,他简单洗漱之后,便准备出去走走。谁料他刚打开房门,便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闹的吹拉弹唱之声。
这声音与梦中的一模一样,是那首广为流传的《喜拜堂》!萧无虞愣了一下,像是为了验证心中所想,疯也似的往正堂狂奔。
正堂内此时围满了人,他艰难地挤进去,站到了前排。
这时司仪的声音正好喊道“夫妻对拜”,后方的万以诚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哎呀,你怎么才来呀,你这徒弟当得可不够合格啊。再晚些,就错过你师尊拜堂了!”
听到这句与梦中别无二致的话,萧无虞浑身都被冷汗浸湿,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
他抬眼望去,师尊还是穿着那身大红嫁衣,青丝如墨,楚腰纤细,还是美得如同耀眼的星辰般让人移不开眼。
此时此刻,看见此情此景,他的心脏依旧宛如刀割般疼痛,痛得宛若下一秒就将死去。可能因为在梦里经历过一次,即使痛彻心扉,却勉强活下来了。他走上前去,看着师尊比花朵还娇艳的脸庞,说出一句椎心泣血的祝福:“师尊,弟子祝您与纪元镜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林亦昭笑容满面地揉了揉他的头,看着他脸色苍白,让他回去歇息别累着了。
萧无虞混混沌沌地返回房间,睁眼看着头顶的青色帷帐,不明白为什么噩梦怎么就照进现实了。
师尊……师尊真的和纪元镜成婚了。
萧无虞觉得脸颊旁有冰冷的湿意,他抹了抹,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其实一开始便知道,师尊与他之间有着巨大的天然鸿沟,她一直将自己看做最疼爱的晚辈,最器重的弟子,而没有丝毫情爱之意。
所以他便将炽热如火的爱意藏在心底,不触碰不言说,任由它灼烧自己的五脏六腑。只要还能每日看见她,每日为她做一顿早餐,看见她美丽的笑颜,他觉得这样过一辈子好像也不错。
可当他看见师尊穿着一身红嫁衣,嫁与他人为妻,他才明白,爱情可以隐匿,可以蛰伏,可以一直默默守护;但终有一天,这种默默地爱情会连资格也失去,眼睁睁地看着她属于另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