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仪明道:“他们昨晚来过,不过你已睡下,我就让他们回去了,你若还有事可以去找他们。”
夏礼知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我看见风鸣在换牙了,我家乡有习俗说新娘给摸摸头,牙齿会长得快些。”
是这样吗?他以为,她是想趁着天还未亮,带着夏云起离开。
“还有,我给他们这几个年纪特别小的孩子准备了红包。”
唐仪明问道:“这也是你家中的习俗吗?”
夏礼知点了点头,这次结婚是她第一次结婚,也会是最后一次,一辈子只有一次的事,多少都有值得纪念的地方,多一点仪式感无伤大雅。
“您呢?”他们俩人之间有一条门槛,夏礼知站在门内问道,“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还是说您一夜没睡,一直站在门外?”
氛围太尴尬了,简直尴尬得无地自容,夏礼知这样想着,明明昨天以前,没有这么尴尬的。
“成亲次晨,当向高堂请安,”唐仪明莫名有些紧张,不知是害怕她不答应,还是害怕她去干爹那看到不该看的事,“我想请你与我同去。”
夏礼知没有拒绝,也没有多问,她感觉得到唐仪明在太监中的地位不低,被他称作高堂的人地位也肯定不会低到哪里去,她做不到去讨好,却绝不能得罪。
“您知道的,我来自外乡,没见过几位长辈,”夏礼知和颜悦色道,“唯恐礼数上有不周全之处,请您提点些许。”
话音刚落,她让开来请他进去,这时唐仪明才彻底回过神想起她现下还光着脚,这个时辰的寒气最重,对身体不好。
唐仪明克制且快速地扫过她的裙角,提醒道:“晨间湿寒,需得将鞋穿上。”
经过提醒,夏礼知才想起中自己没有穿鞋,刚刚太着急孩子们会一直在外面等着,完全没有意识到女性露出脚在这里也是不允许的,除了自己的丈夫,而眼前的唐仪明是她的丈夫又不是。
她回到床前穿了鞋子出来,将见唐仪明的长辈的所有注意事项都记下来,然后换好了衣服,等到时辰和唐仪明一起出门。
其实距离也不算太远,这条巷子里府宅最大的那一家便是,府内富丽堂皇处处透着奢华,几乎能与她之前在许家门口看到的许府相媲美……越是这样的地方越应该小心谨慎,她已经很有经验。
人在逆境中反而会有意想不到的潜能被激发出来,比如她的演戏技能,想当初在学校里她是最沉默孤僻的人了,她自卑、胆怯,到如今她真的已经改变太多了。
她今日穿的衣服是简单朴素款式,按唐仪明的提醒,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从跨入这府上开始,她便一直低着头看着唐仪明的衣角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由下人通报过,唐仪明的干爹却没有立刻来见他们,进了府里他们被安排在前厅等待。
先来到人是唐仪明干爹的夫人即他的干娘,看到她的第一眼,夏礼知最先注意到的是她脸上敷着厚厚的粉,化了极其浓艳的妆,双手隐在广袖下捧着走进来。
她依次给唐仪明和夏礼知行了礼,而后坐在上首左侧的位置上,沉默着不说话,默默和他们一起等着府里的主人。
看到这位义母,唐仪明心里的紧张又忍不住增了几分,她之所以敷这么厚的粉,裹得如此严严实实,纯粹是因为她身上的伤,因为干爹会打她。
他害怕夏礼知看到这些,以为他会是和干爹一样的人,以为太监都是毫不清醒、疯狂的怪物,就像一个昨晚那个小孩子担心的那样。
第三十一章
屋里大约沉默了半小时, 夏礼知才远远听到有人嬉闹着走进来,身边的唐仪明有了动作,站起身立在椅子前迎接那群人, 夏礼知自然是随着他一起起身,而后看着几双跻着绣花鞋的脚从眼下走过。
那群人在上首止步, 唐仪明就带着夏礼知行至屋子中央,双双跪下给御内大总管张福宇行礼。
“这就是你家里给定娃娃亲的那个女子?”这声音听起来就透露着老气, 甚至还与电视剧里塑造的那样有一种掐着嗓子、阴阳怪气的感觉。
当然声音是次要的, 让夏礼知惊讶的是她什么时候与唐仪明定过娃娃亲了, 她的人设还有这样的设定?
她侧目看了看身边的唐仪明, 听他对上面人道:“是她,幼时家中父母所定,后来入宫就不曾联系,此番,也算了却父母生前所愿。”
张福宇哑声咳嗽几声道:“怎么我听说,她还带着个娃娃呢?想必年纪不小了吧?”